上痛處,只覺觸手黏膩,滿目猩紅,搖晃兩下,直直往後倒去。

他這邊剛倒下,莫節度使面白如紙,牙關緊咬,也熟練地抽搐著倒了地。

“節度使!”趙世恆一個箭步上前,跪到莫千瀾身邊,用力掐住他的人中,“殷北,快去請趙一貼來,給張供奉看傷,再給莫節度使看看腦子,關閉府門,不要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他扭頭就對張供奉身邊的親近之人道:“寬州乃是邊關重地,常有敵國細作作亂,萬萬不可大意。”

殷北宛如離弦之箭,飛奔離去,這班小黃門失了主心骨,只知團團亂轉,胡嚎亂叫,見趙世恆將府門關閉說的冠冕堂皇,一時竟是出不去了,更沒了主意。

趙世恆扭頭就喊:“程廷!”

程廷本藏在花木裡,正看的心驚肉跳,忽然被趙世恆叫破,一跤跌了出來,直滾到僕眾身後,灰頭土臉、連滾帶爬的到了趙世恆身邊:“先、先生。”

趙世恆物盡其用:“你領張供奉他們去中堂休息,好生招待。”

程廷讀書多年,成績斐然,能結交各類朋友,更精通掏錢請客,一聽趙世恆吩咐,立刻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小黃門們揹著張供奉隨自己走。

敕使團一走,正堂前空了大半,趙世恆和僕人架起莫千瀾,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鄔瑾:“鄔瑾,送姑娘去九思軒。”

鄔瑾應了一聲,在這一連串急速的變化下,極力鎮定住自己,快步走到莫聆風身邊,低聲道:“聆風,我們走。”

莫聆風半晌沒動,緩過神來後,才伸手牽住鄔瑾的手,抬頭問他:“去哪裡?”

鄔瑾嚇了一跳——她雙目失神,面色雪白,額上冷汗涔涔,黏住額髮,靈魂猶如困獸,在身體裡無助地東奔西突。

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壓下去,一派和氣的微笑著,同時聲音低沉:“去九思軒。”

莫聆風擰緊的眉頭平展幾分,儘可能挺直背,慢慢吞吞往九思軒去,然而還是心慌意亂,又感覺很累——雖然只過了一個早上,但是她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

鄔瑾問她:“渴不渴?”

她搖頭,轉而告訴鄔瑾:“哥哥是癇病,你不要怕,我現在不去看他,等我不難受了再去。”

鄔瑾回想方才莫節度使發病的情形,猶記得他渾身僵直,筋力已竭,紗帽掉落在旁,紫衣裹著病骨,金帶束著孤臣。

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