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熱茶,兩人對著熱氣嫋嫋的茶水,又可以開始新一輪的閒談。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聲鑼響,隨後傳來一聲雄厚的吼聲:“放榜!”

一聲過後,整條街都驚動了,酒樓、腳店、茶肆中的人全都探出頭去,街道上的人爭先恐後往前面擠,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喊之聲。

石遠心情隨之激盪,一個箭步衝到窗邊,伸出頭去看熱鬧,就見榜牆兩側,已經架起了梯子,兩名士兵分持黃紙榜單兩側,一人不動,另一人緩緩將其拉開。

隔得遠,石遠看不到紙上字跡,但也知道最先出來的是秋闈第六名,其下是姓名、原籍,依次開啟至最後一名,然後才是第五名,一直倒寫至第一名解元。

他扭頭看鄔瑾:“那個叫祁暢的小廝,不知上沒上榜,我聽說他考的時候,坐了個廁號?”

貢院號舍中,緊鄰著茅廁的那一間,便是廁號,臭氣熏天,光是坐在那裡便是一種酷刑。

鄔瑾點頭:“他默了一遍給我看了,考的不算差。”

“不容易。”石遠感慨一聲,就聽到下方擂鼓篩鑼,連忙又把腦袋轉回去,探身往外看,就見龍虎榜已經張掛好了,有自己看的,也有給別人看的,還有字都不識,夾在裡面做偷兒的,笑的笑、哭的哭、瘋的瘋、鬧的鬧,亂成一團。

足足鬨鬧了一刻多鐘,報喜的人先行離去,才靜了一靜,又過片刻,看熱鬧的也散去不少,石遠的耳朵才沒有嗡嗡作響。

街道上依舊是車水馬龍,還有看榜的人不斷擠進來,石遠在一眾學子中,看到了祁暢。

祁暢換了一身簇新的襴衫,因為佝僂著背,總是穿不熨帖,平白生出許多褶皺。

他沒看過榜,從左邊開始看,打頭便是第六名,他連忙挪到右邊,結果一看,是解元,越發摸不著頭腦。

好不容易從前五名的大字旁邊找到榜末,他從最後一名開始找自己的名字。

最後,他在第四十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十名,祁暢,寬州人士。”

他佝僂著的背悄無聲息直了起來,臉上神情雀躍而且得意,一顆心歡喜的幾乎爆炸,然而又無人訴說,只能是原地蹦了個高,隨後雙手緊緊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這種無人慶祝的喜悅,很快就會冷寂下去,他要極力地留住這一刻。

就在此時,他的肩膀忽然被人用力一撞,將他撞到往前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看守龍虎榜計程車兵身上。

他還未站穩腳步,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祁暢,你小子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啊!”

他扭頭一看,五六個地痞圍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