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心內——他維護莫姑娘之心,刺痛了她這個做母親的心。
她想不明白,兒子到底在莫府經歷了什麼,才會變得如此陌生,以至於在他的眼裡,錦繡前程都可隨手拋去。
那個莫府,抹殺了鄔瑾的聽話和懂事,那個莫姑娘,也搶走了她引以為傲的兒子。
她胸中激盪著憤怒、恨意、茫然,衝入眼眶之中,聚攏起熱淚,滾落下來。
鄔父長嘆一聲:“你娘說的對,要報恩,就非得把自己填進去?外面那些話傳的那麼難聽,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去,你挺不直腰桿!”
鄔瑾擦去鄔母眼淚,又將那茶碗送到鄔母嘴邊,讓她喝了兩口,低聲道:“我不在乎。”
他放回茶盞,抓住了鄔母的手,像是從鄔母手中接掌過整個鄔家:“娘,餅鋪明日便去尋鄒親事兌出去,兒子替莫府辦事,所得銀錢,並非不義之財,您和爹安心花用,在家中好好歇著。”
他看向鄔意:“老二,明日你隨娘一起去見鄒親事,尋一處二進的宅子買下,儘快搬離這裡。”
鄔意本是如坐針氈,此時聽了鄔瑾吩咐,連忙點頭,心裡暗暗雀躍了一下。
“哥......我的債怎麼辦?”
“我替你留意營生,在這之前,你去花行買花,沿街去賣,不夠還的,我再替你墊上。”
鄔意方才還雀躍的心立刻偃旗息鼓,落了回去,撅著嘴答應一聲——賣花比賣餅苦,動輒便要在酒樓裡穿梭來去,時常還要遭人驅趕,花又嬌嫩,容不得你歇息片刻。
鄔瑾慢慢起了身,向鄔父、鄔母行了大禮,走到院子裡時,溼潤的風中,有各色花香,讓他想起莫府常燻的香片,花香依次在身邊氤氳開來,常令他想起莫聆風。
他攤開手,看了看手掌,收攏成拳,要逐漸地將一切都抓在手中。
這場雨直到夜裡才下透了,澆了整整一夜,鄔瑾在寅時末起來,院子裡已經漫進水來,開門一看,整條十石街都積了水。
李鰥夫開了門,拿瓢往外舀水,那門板“哐當”一聲,倒在地上,鄔瑾蹚水過去,幫著扶起門板來,放在一側。
李鰥夫衝著鄔瑾笑了笑:“瑾哥兒,那些話,別往心裡放,好好唸書。”
鄔瑾點頭:“是,謝謝您。”
他又從水裡蹚回家,拿起笤帚,把水掃出去,鄔母聽到動靜,連忙起身出來,接過笤帚,啞著嗓子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