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橋惑裡惑氣,“我覺得按發放糧食這量,幻海情天裡的時間會被拉長。我們再等上四個小時就能好好睡上一覺,參賽選手且熬鷹了。”
曼陀羅花瓣從地面升起,一陣鋪天蓋地的驟風襲來,颳得齊乘星眯起雙眼,張陽極抬袖擋風,安可背過身去。恰此時,升騰而起的花瓣夾風圍繞眾人,一個轉瞬,風止花落,十二人不見蹤跡。
電腦螢幕空蕩蕩,只有一片禿頭花杆,能看見黃泉邊上的紅泥土地。楊雲風抱著靠墊起身,“得嘞,就沒準備讓咱們看到。”張陽橋端起搪瓷缸子,“老鄭,你等會回梧桐院還是在這?”
鄭偃會意,擺擺手,“不用給我打飯了,我最近過午不食。”
張陽橋點點頭,“那你早點歇,我先回梧桐院睡一覺。”
程式設計師小陳公務在身,一臉羨慕看著離去的張陽橋楊雲風,兩人在路口各奔南北。
風起時,曼陀羅花海地殼裂開一米餘寬大縫,伸出一隻大手,袍擺一揮,將眾人納入乾坤袖中。
齊乘星眼前一片黑暗,雙手抱膝調整落地姿勢,只是虛空墜落許久不見落地,安可銀飾的嘩啦嘩啦聲一直在他耳邊縈繞。安可目不能視物,不知暗處有何在等,緘默不語,豎起耳朵,手摸袖中蟾蜍,心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過來,我必用癩寶兒給他致命一擊。’
鄭孤氿、鄭孤覃兩人一個拔出拂塵,一個抽出巨闕劍,拂塵千絲萬縷天蠶線繞到巨闕劍柄上,這一股頑力與虛空抗衡,兩人停在半空,未再下落。
安可突然覺得肩膀一沉,似有重力碾壓,哼了一聲,跌坐在地。一時間天光大亮,十二個人無所依託吊在豎井之中,井壁光滑無縫,上上下下錯落有致,好好的人像極了漂亮擺設。
張陽極吊在豎井最上面,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句這學期國文課本上的話,「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噗呲一下笑出聲。
安可跌坐在地上,背後揹著小布袋,伸出嫩白手腕,仰頭抬手望天,看似神色嬌憨,卻口中唸唸有詞。
無形的魚線吊在眾人身上,齊乘星掏出匕首往四面八方揮動,斬不斷什麼,人還是被控在半空。
鄭孤氿收了巨闕劍,鄭孤覃收了拂塵,想不下落時拼過的命全無用處,此刻想下落卻不得。鄭孤氿低頭朝下喊,“小囡囡,你別怕,先站起來,看看能不能往外走。”鄭孤覃嘖一聲,“圓壁無縫,你讓人家小姑娘往哪走?”
話音未落,噠噠馬蹄聲,一匹金鬃白馬站到安可身後,安可回頭,見馬行頷首裡,遂抓住馬鬃翻身騰起,繡鞋踩在馬鐙上,躍上馬背,抓住韁繩馭馬而行。白馬視石壁於無物,直騰騰撞向石壁,入破空境。
安可消失在豎井裡,齊乘星還在掙動,匕首破罐破摔扔出,掉落在地上,手腳揮舞像個提線木偶。張陽路看他胳膊在眼前晃得心煩,好言相勸,“你別晃悠了,保持點體力吧。”那伽山人虛空打坐,僧袍隨風揚起,若不是口中喃喃誦經,還以為他原地坐化。
白衣豎瞳的江攬月使了個千斤墜,從無形藩籬中掙脫,施施然落地,頭也不回往石壁上撞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十人。鄭孤覃有點急,“不是,你們誰動一動?趕緊下去。那小丫頭片子還沒有秦王劍高,別被這龍子給屠了。標生啊!小竹!你們這倆孩子不緊不慢的。”
鄭孤氿皺眉,“行了老傢伙別叨叨了,靜下來想辦法。”
幾人還未掙脫,井壁倏地噴出白絲,細如風箏線,蜘蛛吐絲一樣纏上眾人手腕腳踝。齊乘星突然有了一個古怪的想法,“我們不是在蜘蛛的盆腔之內吧?”張陽極瞪了他一眼,“文盲,蜘蛛向內噴絲,這年頭連蜘蛛也內捲了?”
張陽路越發著急,“幾位老前輩,想想辦法啊!不然裹成繭蛹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