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此起彼伏,齊乘星腰似拱橋,躲過飛擲過來的匕首,又無利刃傍身,彈簧一樣腰間使力,找到重心站直。深吸一口氣,躬身兩手往下探,抓住梅花樁邊沿,雙腿亦往下出溜。樹懶一樣雙手雙腳抱住梅花樁,掌心緊攀邊緣,腳底踩住樹結,衣襬離河水僅有兩寸距離。齊乘星耳聽忘川水從身旁汩汩流淌而去,水面飄著泡至腫脹的鬼魂,離兩米之遙,梅花樁上的紛爭稍遠,亦看得更清。

一得道高僧將禪杖橫在梅花樁上,僧鞋踩住兩邊,穩當似蹺蹺板。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參娃娃被摜到水裡,三五劍修拔劍纏鬥一團,飛來躍去,順勢斬去勢弱之徒。梅花樁上,一群著藏青棉大底白緞鑲邊道袍的道士們掃蕩出一條通道,齊齊往巽位奔去,佔了三十餘個樁子,呈掎角之勢,共御外敵。眾考生默契不去招惹,或疲於自保,或各自為政。苗疆少女袖口一揚,放出百餘隻花蝴蝶,翅膀翩然灑落金粉,四處飛去。沾上金粉之人,莫不奇癢難耐,左右抓撓,難免掉下水去。

一隻蝴蝶往齊乘星方向飛去,翩然停在梅花樁上,翅膀抖動,齊乘星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伸出脖頸,鼻尖蹭蹭袖口,瞄一眼腕錶,還有二十分鐘到時辰。無人留意到梅花樁平面之下,水面之上,陰暗如耗子的齊乘星。

一分一分捱到最後,撲通落水聲愈烈,銅鑼敲響,眾人似都舒了口氣。齊乘星雙手痠麻,再也攀附不住梅花樁邊沿,雙手一鬆,掉落河中。溼漉漉又鑽出水面,宛如水鬼。

日遊神張貼紅榜,只有二百一十六人透過卯時考試,紅榜中鄭姓人數過多終於引人側目。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罡天道的鄭?鄭偃老爺子不是把當家之位傳給張陽橋了嗎?”“也沒說姓鄭的道士就是罡天道的吧,這幫人舉止神色看起來是大陸人,不像南洋來的。”

齊乘星落水金毛犬一樣甩去滿身河水,與為首的鄭姓道士隔重重人群相望,等待著新一輪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