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女安可銀飾環佩叮噹,挽小竹仙的胳膊親親熱熱踩著一地龍蛇屍骸往旗杆下走,“我是苗疆的實習祭司,掌管蠱毒的預備神。還沒問你叫什麼,平素是做什麼的?”兩個姑娘面容姣好,水靈靈養眼,小竹仙笑了笑,“我叫竺蘭芝,我媽媽叫竺霜,我未曾見過她,自打記事起便和阿婆一起在南潯竹林裡生活,若是沒有銀錢,上山打獵,亦或編些竹筐竹簍,採些青筍來賣。南潯多廟會,年年酬神之際,我扮觀音也可得一二銀錢。就這麼口挪肚攢,清粥小菜,守護一片山林,日子過了千年,山上的土地神說,酆都大帝選拔賽獎勵頗豐,我便來試一試。”
張小天師從她們身後走過,紫袍蹭上小竹仙黛色裙襬,拎起袍角道了聲得罪,步履愈加匆匆,心裡默唸「淮南子」中一句話「蘭芝以芳,未嘗見霜」,不禁淡淡哀慟湧上心頭。
齊乘星一手搭在張小天師肩頭,“兄弟,尊姓大名?”張小天師肩膀一鬆,甩開他手,“張陽路,‘橋歸橋、路歸路的路’。”正一道還來了另一個小道長,低頭默默擦拭手中銅錢串成的劍,銅錢方孔裡崩上血跡,他擦得頗為惱火,道心不穩,皺著眉頭,與張陽橋長得幾分相似,已是漂亮至極。
旌旗招展,紅隊大部分道修丹田放回肚子裡,其他精怪散修的心也不再七上八下,斬蛇過半,屠龍五條,已是險勝之局。日遊神張榜宣告結果,牛頭馬面分發乾糧淡水,一百零八位考生盤腿坐在黃沙之上,恰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勢。
齊乘星咬著手裡的烤餅,覺得還不如那年在哈吉克斯坦無人區裡,與黃羊共食的那袋好吃,許是心愛之人不在身邊的緣故。擰開塑膠瓶,淡水噸噸一飲而盡。
張小天師在他身後頗絮叨跟他同行的小道長說,“等會有可能見到橋橋,你想好說什麼了嗎?”小道長悶悶不樂,“有何可說,他在我腦海裡早已眉目模糊,記不得他長什麼樣子了。爹孃流離戰亡,未見他回來,我沒這麼絕情不義的哥哥。”張小天師還在勸他,“橋橋除了貪吃懶散,心性極好,肯定是遇到難處,或是其他機緣巧合,不然早就回家了。”
齊乘星默不作聲,不聽不問。張陽橋起身在觀察臺角落裡接電話,也沒看到螢幕中這一幕。張陽橋寥寥說了幾句,“天地通漫遊費蠻貴,見面說。”
楊雲風早上剛出差回來,落地北京大興機場,一步不停又打飛的往重慶機場去,出了航站樓,嫌地鐵和機場擺渡車飛得慢,找了個摩的小哥,遞過五張紅票子,抓緊雙肩包揹帶,戴上車筐裡客用頭盔,“勞煩騎到磁器口,如果半個小時內到,我再加五百塊錢。”
楊雲風覺出一陣推背感,摩托車風馳電掣奔出,剛拐了個彎,路遇交警攔車,舉著警示牌大喊,“莫要載客,出示證件!”摩的小哥迎風大喊,“你個哈批過來抓老子撒!”絕塵而去。
磁器口正當午時,遊人熙攘。摩托車停在石牌坊下,楊雲風一陣頭重腳輕眩暈感,掏出錢包點了五張百元大鈔遞過去。拿出符籙貼在身上,手扶石牌坊,心想,‘中國人有自已的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一陣力道扯住肚臍眼,楊雲風闔目弓腰,再起身已至酆都,腳踩在軟綿綿的曼陀羅花田裡,朝路過的蛤蟆精打聽方向,“哎,請問觀賽臺在哪邊?”蛤蟆拍拍肚子,指著東南方向。楊雲風頷首道謝往那邊去。
一百零八位參賽選手被封在一棟廢棄的辦公大樓之中,樓高十六層,地下室兩層,整棟大樓陰惻惻不見一絲暖意。竺蘭芝打了個冷顫,“我覺得這棟大樓鬧鬼。”
門窗盡鎖,四個小時內能從地下室攀到十六樓天台的人,進入下一輪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