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百年前方知命化形的場面,噗呲笑出聲,利落脫下灰橙色電纜維修工作服遞過去。白龍不敢飛到空中,只得爪子抓住井口,翻身出來,原地化作個白髮及腰藍眼珠的少年,看著和方知命差不多年歲,面板蒼白,身形瘦弱,拎起衣服裹在身上。眾人把裝備放進後備箱,楊雲風鑽出彩鋼板上半米見方的洞口,遙遙朝便衣打了個手勢。

彩鋼板應聲而落,裝到一輛側翼印著中國電纜的小卡車上,幾輛車各奔東西,北新橋地鐵站仿若無事發生,黑色大眾轎車後座,方知命和白龍少年擠得互相踩腳,車停在路邊,副駕駛座的張陽橋探出半個身子,“大娘,五套煎餅果子,其中一套不要蔥薑蒜,多刷辣。”伸長手臂掃小推車上二維碼。大娘瞧張陽橋蹭得灰突突一張俏臉,又瞄到他身上工作服,狠狠抓了一大塊果篦,“哎,你們幾個上夜班啊,累壞了吧,太辛苦了。”又瞧瞧後座染藍髮的齊乘星和一頭白髮的白龍少年,心覺這單位倒是不嚴查紀律。

見張陽橋接上煎餅果子,楊雲風一腳油門開走,怕大娘再看出端倪,開腔道,“星星,你那頭髮怎麼又染成藍的了,還是本皮本色原生黑好看。”張陽橋啃煎餅果子,“嗐,他前一陣接了個Cosplay的活,動漫啥的咱也沒看過,扮動漫人物去了。”

齊乘星佔了後排一半,舊轎車本就擁擠,方知命抬手啃煎餅果子時,又一肘杵到白龍少年。少年忍無可忍,狠狠扼住方知命脖頸。齊乘星忙拉架,“那個誰,你住手。方知命!你也是,別動了,欺負人家幹嘛?”楊雲風打圓場,“都是小孩子心性嘛,再堅持一下,還有七公里就到研究所駐地了。”方知命和白龍少年仍窸窸窣窣互相推搡。

張陽橋回過頭,緩緩扯出個假笑,兩人噤聲。張陽橋揚起下頜,“‘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你就叫‘方稹鹿’可好?”

楊雲風一腳剎車,停在朝陽區航空航天家屬院大門外,崗哨警衛見到他,敬了個軍禮,大門緩緩開啟。車七拐八拐開到院內西南角,籬笆院落,四層小樓,掛著機關牌匾,九個遒勁題字,「九一一一二四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