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允澤的右臂吊著,連筆都握不起來,寫個口信讓冬生帶給崔灝是不能了。他翻出一枚刻了自已名字的雞血石印章,讓冬生帶著去翰林院尋人。

冬生老實膽小,見翰林院大門緊閉莊嚴肅穆,壓根不敢近前。等到中午有大人們的小廝抬轎來接人的時候,才敢上前詢問。

這一問才知道,崔探花早就不在翰林院了。

“崔大人外放了。都走了快一個月了,你不知嗎?”

冬生當然不知,他緊趕慢趕到了崔府,同看門的說明了來意。

崔府的下人一聽是國公府四少爺,道了一句“怎麼才來”,很快就拿了封信塞進他的懷裡,倒像是早早知道他會來一般。

“拿好了,親自交給你們四少爺。”

冬生自不敢怠慢,將信封揣進懷裡,一刻不停地回了觀雲居將信交給康允澤親啟。

康允澤拿了信細細看過才知道崔大哥於他第一次禁足時就來找過他,可惜被大伯父攔下。崔灝知他去了謝府,心中也猜忌是否謝家和二姐之事有關,可還沒待他細查,就傳來平陽公主有意招他為婿的訊息。

他不肯入公主府,恰逢阜州地動,無人願去,他便提前一步自請外放。

一心國事,天子當然不會為難,大筆一揮準了他的差,

“康弟所詢之事,目前尚難奉復,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敬請寬裕為懷。”

康允澤將最後幾句在口中唸了又念,明白崔灝的深意。

前朝太子太傅陸元濟幼年被辱,不正是隱忍數十年,待到功成名就後才一舉報復。

有志之士報仇雪恨不必性急,他原先是被恨意衝昏了頭腦,那一系列舉動絕不是最優解。

謝府、大伯現在以權勢侵壓,那他就一步一步向上爬,等到了他們無法壓制的高度,這些賬他要一一清算。

——

到觀雲居已過三日,院裡的事物總算是樣樣理順,上手也不磕磕絆絆。

除開扣兒偶爾的幾句抱怨,還有大廚房送來的敷衍的飯菜,元宵覺得這日子過得也算不得太難。

對了,還有四少爺對她視若不見的冰冷態度。

元宵倒是沒覺得這事有多壞,畢竟她還沒小心眼到要和一個十歲的孩子計較。

微微的晴光從糊了明紙的花格木窗間透進,灑在新彈的厚棉花被上。

元宵從暖和的被子裡探出頭來,算算日子今日輪到扣兒值守,她可以在床上再賴一會兒。

她閉目養神,半晌卻沒聽到屋外有人起身的動靜。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扣兒若是再不起,待會兒侍奉四少爺起床還不鬧得個兵荒馬亂。

她掀了被子,穿上耷在床尾的背心棉襖。棉襖是國公府發的,二等丫鬟的棉襖是油青色,裡面的棉花用量也足。背心則是元宵花錢尋了針線房的水筠幫忙做的,穿在外衣裡頭前胸後背都暖和。

辮子才綁了一半,就聽得對面屋裡鳶兒小聲叫扣兒起床的聲音。

元宵手下動作不停,心中卻想,進了國公府都要學了規矩,也不知扣兒是甚門路,這樣輕狂懶怠的性子,竟也平平安安得待到現在。

還沒出正月,早起還是寒風凜冽。她縮著手跨了院子給爐子裡添了炭火,又把熱水給燒上。

四少爺洗臉的面盆、帕巾也被她拿了放在爐邊,只等著四少爺醒來就可以送水過去。

等她忙完,才見扣兒姍姍來遲。

元宵難得神色嚴厲地板了臉色,語氣冷硬道:“今日是你值守,起得遲了些,趕緊把洗漱的東西備上。”

扣兒當面不敢頂撞,只是在元宵走開之後衝著她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聲。

她怎麼看元宵怎麼覺得不順眼,自然也覺得元宵是故意處處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