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的這桌飯菜並不算什麼佳餚,畢竟只是兩個人四隻手,忙活一個時辰也才上了兩冷盤四熱菜並一個湯一個點心。

只是那菜色少見又擺盤精緻,瞧著不像是自已家中做的,倒是比飯館裡的還要色香味俱全。

伍水長盯著那切了薄片,又拼了寶塔狀的肉菜,半晌竟不捨得下筷。等輕夾了一筷,就見那肉一半粉紅一半晶瑩,軟彈不已。

送進嘴裡,才嚼了一下,衝口就是一股酒糟的香氣,隨即混著肉香縈繞口腔。

在座的四人,除了康允澤沒有不愛酒的,這道菜瞬間得了個好。

“這是酒糟脯鴨。”康允澤介紹道。

黃順生驚奇道:“竟是鴨子,我竟半點也沒吃出鴨屎腥味來。”

“呸,正吃飯呢!說什麼屎不屎的。”蕭二格罵道。

元宵站在一邊侍酒,她眼瞧著康允澤面露難色,聞言差點沒笑出聲來。許是她眼角的笑意太過明顯,偷瞧的目光被康允澤抓了個正著,須臾間兩人視線相對,那笑容忽然就斂住了。

康允澤原本聽了飯桌上蕭二格、黃順生的粗話,生怕元宵不喜,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那丫頭被逗笑得天真爛漫,倒是從未見過的模樣。他雖然不喜這些人的粗話,但見元宵開懷,竟也覺得那話也並沒多麼不堪入耳。

可下一秒和自已的目光對上,那丫頭的笑意就瞬間淡了,他揚起的唇角也放了下來。

怎的好像每次對上自已,那丫頭就像給自已套了個盾,恨不能將自已擋在幾丈之外。

康允澤收回目光,頭先還輕鬆的心情一時間像是灌滿了酸水,晃晃蕩蕩地湧出些酸澀的心意,放進口中的那點四喜丸子也不如先前美味了。

只是桌上坐的都是粗人,誰也沒看出康允澤的那點心意,反而吃得愈發投入。

伍水長不似蕭二格和黃順生,他在營外也是有去處的,可每次回去吃喝倒還不如在營帳裡,當下開口就問:“康兄弟是在兗州請了個廚娘?還是從外頭哪個酒樓叫的飯菜?”

康允澤剛要指了元宵,說是她的手藝,忽而想起在國公府裡,晏杦喝了元宵泡的茶之後玩笑說的話。

不若讓她跟了我去...

這句話在他腦子裡一轉,便將他要開口的話也順帶著轉了一轉。他對著元宵道:“你去煮些飯後的茶水,前面讓扣兒來伺候。”

等扣兒從外頭進來,就見少爺指著她,脫口便是一句:“這一桌飯菜都是這丫頭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