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秦偉的氣短了一截。

“當兵的也不都是要上戰場的。”

秦夫人哼了一聲:“那是要有靠山有背景的才能坐鎮營中,你看他是麼?反正我不管,茹兒嫁誰也不能嫁給當兵的,要成了寡婦我看你後不後悔。”

說著,秦夫人生怕不吉利,手往木頭桌上連拍了好幾下,嘴裡也接連“呸”了幾聲。

“行了行了,我也沒說一定啊!”秦偉見夫人如此堅決,也歇了心思,“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

夜色低垂,萬籟俱寂。

康允澤回到客棧,已經是戌正時分,客棧的木門已經關了一半,門牌下的燈籠火光也微微黯淡。

店小二守在堂中,見客人回來招呼道:“客官回來了。”

康允澤往樓上看了一眼,二樓一片寂靜,燈也滅了,想來應該是睡了。他雖酒至微醺,但也不需丫頭伺候,便回道:“去燒壺熱水,送到房裡來。”

那小二伶俐回道:“姑娘早吩咐了,讓燒兩壺熱水在爐子上溫著。說客官晚上赴宴回來,定是喝了酒的,用熱水洗個臉燙個腳才好睡。”

小二說著就往後頭的廚房裡去,康允澤被酒浸染的腦子有一瞬間的遲鈍,片刻後低頭嘴角揚起一個微微的笑意緩步上樓。

他推門進了屋裡,才點了桌上的燭火,就聽到隔間開門的動靜。

元宵早在屋內聽見樓下康允澤同小二說話的動靜,推門正巧撞見小二端水上樓,她伸手過去,輕聲道:“給我吧。”

元宵端了水盆進屋,沒見廳中康允澤的身影,想來是進了裡間。她一邊裹了毛巾,一邊心想,這習慣還真是可怕,自已當了這麼久的奴婢,便是伺候人也成自然了。

她甩了毛巾,抬眼卻猝不及防地瞧見簾下一雙清冷淡然的眼眸。

“少爺。”元宵低低地喚了一聲。

康允澤挑挑眉頭,伸手過去,接了她手裡的毛巾。好像出了國公府,元宵便將四少爺這幾個字改了口,去了“四”只稱“少爺”。康允澤初時還未察覺,等扣兒也跟著喊時他才感受到元宵的這份心思。

桌上的燭火搖曳,柔和的燈火將元宵一張俏麗的臉蛋映照得愈發柔媚幾分。

康允澤擦了擦臉,溫和地問道:“怎麼還不睡?”

元宵沒料到康允澤會問這個,極快地回道:“昨日睡得久了,現下倒不怎麼困。”

昨日她同扣兒是一齊睡下的,這會兒扣兒不見人影,想必定是睡著了。走了這麼遠的路,哪裡有人不累的,便是他身強體壯喝了幾盅酒,回來的路上也覺得睏乏。

她沒說實話。

康允澤瞧了元宵一眼,只見她眼底下兩團烏青,實在不像睡好的樣子。

她強撐著不睡是因為自已還沒回來麼?康允澤舒展了眉頭,可又想到這丫頭在自已面前或敷衍、或瞞騙,從不肯說實話。

要有旁的丫頭等到這個時候來伺候,定是忙不迭地來邀功了,哪裡會像她這樣,恨不得把功勞推拒開,生怕自已因此看重她一般。

康允澤看著元宵垂手在等他擦完臉的帕子,神色淡淡,眼角眉梢都寫著落落寡歡。

不知怎地,康允澤心中莫名冒出一首詩: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

難不成自已將她帶來兗州,她就這般難過?總不至於還恨上了自已吧?

元宵等了半天也不見康允澤將巾帕遞還回來,抬頭卻看康允澤面沉如水,分明寫著不悅。

不是,自已這等到大半夜專程來服侍他,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都說世上最難猜透女人心,自家少爺的心思也夠難猜的。

她不明白,康允澤也不明白。

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