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醒了,可要喝些水?”

康允澤這一遭傷得太重,戰場上全憑一股膽烈意氣支撐著,待戰勝之後精神陡然鬆弛,失血過多誘發出好些病症,一連睡了多日才醒過來。

他病中帶傷,昏昏沉沉,聽了元宵的話,遲緩地點點頭。

等人端了茶碗來,也不能起身,便要元宵撐著他斜靠著軟枕,才將水喂到嘴邊。

他喝了半碗水,就覺得耗了不少氣力。元宵觀他的臉色蒼白,就手將茶盞放在一邊,重新扶他睡下。

似乎又知道他心中所想,輕聲將這幾日的事緩緩說來。

“少爺是白日裡被蕭將軍送來的,說是在順州已經躺了三日。”元宵將被子攏了攏繼續說道,“蕭將軍說少爺傷得重,郭將軍讓您好好養傷,不必著急回營。還說少爺這次是立了大功,已經擬了摺子送回京城,要為您請功。”

康允澤聽到一半,心裡卻有些不得勁,他是想立功,是想往上爬,可他這個時候心裡更想知道自已這副模樣回來,面前這個人是怎麼想的,有沒有擔心自已?

他忽然想起蕭嶺的玩笑話,他說自已那擔憂的模樣,不像是惹了家中的姊妹不高興,倒像是招惹了心上人的心煩意亂。

康允澤行動困難,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元宵,他感覺到有一種情緒在他的胸中激盪,似乎就要破腔而出。

這種情緒實在太過陌生又太過濃烈,讓他有些害怕。他一貫勇往直前,可這次他緊閉了雙眼故作假寐。

兗州的春夜還有著絲絲的涼意,微風拂來他能隱約聞見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聽見桌案邊茶盞被端起的聲音,緊接著又是細碎的腳步聲,最後是落坐榻邊輕柔而綿長的呼吸。

他疼得厲害,也累極,可聽著這樣的聲音,他又渾身放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