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尉寺卿的么子晏杦踏上翰墨齋二樓就瞧見他的表弟臨窗而站,他一手搭上康允澤的肩膀,忽地出聲將人嚇了一跳:“小四兒,看什麼呢?”

“表哥。”康允澤拍拍胸脯,反問道,“你的書找到了?”

“沒有,話本難找。”晏杦回過味兒來,又問起他剛剛入神地在看什麼。

“瞧見個眼熟的人罷了。”康允澤說著指向街對面的思文堂,“要不咱們去對面的書齋看看,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

思文堂裡,柳掌櫃拿著元宵留下的字反覆觀摩,店裡的夥計瞧見掌櫃折服的模樣,忍不住問:“掌櫃的,那姑娘的字真有那麼好嗎?”

“好,骨骼清秀、遒勁有力。”柳掌櫃立起紙張,又道,“更難得的是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一手好字...”

柳掌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進門的客人給打斷了。

晏杦八歲的年紀,身量已近七尺,他一身竹青緙絲鶴羽紋長袍,腰間月白的腰帶上懸著一塊海棠佩,瞧著就是京中富家公子的裝扮。

身旁的康允澤年紀雖小,但也自帶一股貴氣。

柳掌櫃識人無數,當下不敢怠慢,趕緊道:“兩位小少爺,有什麼需要的?”

“我來找本山塘話本,不知你這兒可有?”

柳掌櫃道:“我們這兒話本多的很,清平,你帶少爺去隔壁書齋看看。”

晏杦跟著店小二去了隔壁屋子,康允澤卻站著沒動,反倒是盯著柳掌櫃手裡的那張字。

“小少爺還有何吩咐?”

康允澤想了想,還是問:“剛剛你店裡來了個小丫頭,她來做什麼?”

柳掌櫃愣了愣,反應過來才知道康允澤問起的是剛剛來的元宵:“哦,是那個小姑娘啊,她是來給鄙店抄書的。”

“抄書?”

康允澤擰起眉頭,那丫頭識文斷字,雖然他覺得意外,但也不覺驚奇。畢竟在禪心寺的時候,她就出口成章。

“是了,許是貼補家用吧。”柳掌櫃說著將元宵的字遞了給康允澤,“這就是那姑娘的字。”

剛回府的元宵不知道京城雖大,但架不住巧得很,自已隨筆寫下的字已經到了四少爺的手裡。

如意嬸這會兒正在寢房午休,見元宵回來,指著桌上一疊點心:“回來了,桌上有一碟子蘿蔔糕,吃點?”

“謝謝如意嬸。”元宵雖然中午吃了不少,但走了這麼遠的路,消耗得快了,也確實餓了,“對了,如意嬸,今天中午蕊萍姐帶我去了城北一家叫百味齋的館子。”

“怎麼?吃了什麼好菜?”如意嬸從床上探出身子。

“菜倒罷了,只是有個酒釀金橘糰子,味道不錯。安姑姑不是說最近側夫人嗜甜,我瞧著咱們倒是可以做了這個呈上去。”

如意嬸在甜食上一貫沒什麼研究,大都是些帶了甜餡兒的麵食。朱氏愛吃湯水一類,對面食的甜點並不大感冒。

聽了元宵對這道甜湯的口味的描述,如意嬸同意道:“這會兒是晚秋,氣溫也差不多。咱們今晚做完晚膳,就蒸上一鍋糯米。”

如意嬸是說幹就幹、風風火火的性子,提前浸了糯米立馬就付諸行動。

糯米是小廚房裡常備的食材,金橘幹卻沒有,得問安姑姑要了庫房的批條去拿。

安姑姑聽她們是要嘗試做新的甜品,痛快地給了條子,讓她們拿了一罐金橘幹。

上鍋蒸的糯米提前泡過,洗去了表面的米漿,這是如意嬸做酒釀的經驗,說是這樣做出來的酒湯更加清澈。

糯米在籠屜裡鋪平,戳出幾個透氣孔,冷水上鍋蒸滿兩刻鐘。

國公府的糯米是南邊今年的新米,蒸熟的糯米粒粒分明、軟而不爛、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