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白,晨露熹微。

康幼璇迎窗而坐,小荷將她一頭青絲散開,梳順了盤了一個單螺髻。日常在海棠軒裡康幼璇裝扮更是簡單,只在髮髻上插了一支綠松石梅花形金簪。

她剛收拾好,繞了屏風走到正廳,就瞧見如意桌上早膳已經擺好了,剛掀開蓋子的瓷盅裡玫瑰滷子甜粥還往外冒著熱氣,走近了正座的靠墊還帶著一股新燻洗的清香。

康幼璇知道,自昨日始海棠軒的一日三餐就由元宵負責。不僅昨兒中午、晚上的飯食拿來的時候熱氣騰騰、味道適宜,就連今天的早膳都來得如此及時。

她並非不知道大廚房按資排輩的規矩,向來都是老夫人先送,再是老爺、夫人、各院的少爺、小姐,她這個不受寵的二小姐從來都是排在最後的。

冬日裡等飯菜送到海棠軒的時候,早就已經涼了。可這事託付給元宵之後,情況就變了。

丹仙替康幼璇布了菜,瞧著清炒油菜的顏色碧綠如玉,抿嘴笑道:“要不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呢!咱們院裡的元宵在大廚房也不是白待的,這兩日咱們姐妹吃的包子肉都比往常多了些,真是沾了她的光了。”

康幼璇暗中觀察了幾次,才發現元宵拿來的飯菜不僅是得了大廚房的照顧,還另有巧思。就說她用來裝飯菜的食盒,都在內外包了棉墊用來保溫。

還有飯菜的味道,有時不是鹹了就是淡了,尋常人只能認了,下次再告了大廚房。可她偏能尋了調料來,調整適宜。

康幼璇一貫喜怒不形於色,只有跟在自已身邊久了的丹仙才知道她喜食甜的。但元宵這丫頭才來了兩日,每頓餐食都會送上一份甜品,倒像是十分清楚自已的喜好。

還有這兩日自已練字的時候,桌上的筆墨紙硯總是擺的順手,硯臺裡的墨汁都是剛磨好的濃黑油亮不見凝滯,桌邊的炭盆也不遠不近溫度恰好,溫著的茶水也就手能夠拿到。

康幼璇嘴上不說,心裡卻是默默記了元宵的好,慢慢著手將一些旁的事情也吩咐了她去做。

只是連著幾天,康幼璇漸漸發現元宵的傷寒雖已痊癒,但仍舊臉色青白、精神不佳。

這日她鋪了宣紙叫來元宵在身邊隨侍,落筆寫了兩首詩後,狀似無意地問起:“這幾日在海棠軒可還習慣?”

“回二小姐,院中諸事皆宜,元宵很習慣。”

“既然習慣,為何總是神情鬱郁,是有什麼煩心事?”

元宵暗自納罕,沒想到自已精神不濟竟也能引起二小姐的注意。她自從聽了蕊萍的話,心中一直對小霜愧疚不已。

康幼璇見她不答,又問:“莫不是還為先前的事憂心?我提醒你一句,那樣的事還是早些放下的好,存在心裡只會是個禍害。”

“是,元宵知道。”元宵頓了頓,又輕聲道,“元宵只是想知道,跟我同在小廚房的丫頭小霜...”

康幼璇聞言,啞然失笑:“你惦記著那個丫頭,可她實擔不起你這份惦記。”

元宵不解。

“清風院前頭的那個廚子,就是回家被歹人傷了的那個。”康幼璇早記不起黃大嬸的名字,繼續說道,“就是小廚房的丫頭賣了她的行蹤。”

小霜被買通之後漏了黃大嬸歸府的時辰,黃大嬸傷了手無法勝任小廚房的工作,這才讓魯大娘能順利進府。

原來這是一出連環計。

康幼璇說完,又叮囑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這事不許再提了。”

元宵沒料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情況,她恍惚之後,聽見康幼璇的吩咐,又打起精神。

“今日族學提前下課,允澤晚上來海棠軒用飯,你跟大廚房說多備兩個菜。”康幼璇說起弟弟,一貫平靜的臉上才會帶了些笑意。

晚膳前,康幼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