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家之主的盛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這熊熊的烈火燒到了自己頭上。

屋子裡只有白芷柔胸腔發出詭異的拉風箱的聲音,還有賈媚娘口中發出的牙齒髮顫的咯咯響動之聲。

像是聽到了什麼這輩子都沒聽過的語言,賈媚娘此刻的脖頸,比白芷柔的還僵硬。

她機械緩慢的扭轉著脖頸,視線緩緩平移,平移,似乎像是過去了很久,眸中裡才映入了白知遠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盛怒的表情,冰冷的斥責,是她從來沒見到過的,聽到過的,像一塊厚重的冰,堵得她的心發慌發冷。

“老爺……”賈媚娘聽到了自己沙啞乾澀的聲音,比鬼哭還難聽,“你罵我?”

白茉音的生母林知夏性格清冷孤僻,驕傲自負,深深刺痛了白知遠這位從草根爬上位的男子的驕傲的心臟。

而她賈媚娘從十四歲便跟著白知遠,她心思伶俐,長相姣好,在他面前溫柔順從,體貼入微,深得郎心。

白知遠喜愛她,為了她甚至做出寵妾滅妻的事,在林知夏被白知遠冷漠蹉跎幾年後死了,立刻就被接進門,並不顧族中長老反對,執意扶上了繼室。

這麼多年,白知遠在她面前都是清雋溫和的男子,這是頭一次,對著她咆哮怒吼。

白知遠已經被人扶起來倒靠在了軟榻上,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被他深愛的女子,此刻披頭散髮,妝容似鬼,那些愛意,突然間離他就變得遙遠了。

“你身為當家主母,這麼一點小事都操持不好,先是沒規沒矩的將為夫當眾絆倒,如今為夫還無法動彈,後又操持不善,為夫一回來就被蛇咬,險些喪命,我還不能罵你兩句?”

白知遠斂了怒氣,儘量講道理。

他說的並沒有錯!錯的是白茉音!賈媚娘回過神後,立刻便想明白了,這些蛇一定是她昨夜讓人放在白茉音屋子裡的那些蛇。

只是不知道白茉音是怎麼躲過了毒物,又將這些毒物放到了自己和白知遠的房裡。

賈媚娘撲通跪了下來。

她自知此刻揭發白茉音不現實,只能跪下先請罪,“老爺,是妾身錯了,妾身沒有監管好下人,犯了這樣的錯誤.”

“老爺,你先別動怒,先容大夫過來看診,將你的傷勢先醫治好。

你是白家的家主,妾身萬死不足惜,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她聲聲泣血,聲淚俱下,十分動容。

白芷柔僵硬的環抱住賈媚娘,也裂開冰涼的唇角,“父親,母親大約是因為女兒的事亂了心,所以沒有精力去打理後院,一切都是女兒的錯,父親要怪就怪女兒吧!”

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一個是他最疼的女兒,在一聲聲的哭聲中,白知遠的心也軟了下來。

白芷柔說的沒錯,女兒出了那麼大的事,當母親的心亂了,也是正常的。

他不該發那麼大火。

白知遠嘆了一聲,正想開口,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父親,你就原諒母親的無心之失吧,幸好母親反應快,你剛一被蛇咬,她立刻就從床頭暗格找出瞭解藥,要不是這樣,父親今日就要命喪白府了,母親這也算是將功補過吧!”

夜九殤不鹹不淡的話,卻像淬毒的箭一般,精準的刺進了白知遠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