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咳了很久,才終於止住了咳嗽,沒有吐血,卻比之前看起來更加的疲憊與憔悴。

那是一種心力上的無力與悲哀,他擺手,示意白茉音不需再拍。

他抬眸,有些昏黃卻依然精銳的目光看向白茉音:“殤兒,依你看,大周應該怎麼走下去?”

白茉音一凜。

夜梟問的不是要怎麼處理方才的奏摺,而問的是整個國家要怎麼再運轉下去,可見他是真的無力再支撐了。

“父皇,兒臣以為,治世方略,無非是人治與法治,二者相互為用,相輔相成,只是何者為主,何者為輔……”“我大周人主法輔,權大於法,易生腐朽之根……”白茉音滔滔不絕半晌:“總而言之,像這種於國無利,於民無益的官員及官場作風,乃走人情靠關係之映象,孩兒認為應該立刻肅清官場不正之風,嚴肅大周法治體系,對於混吃等死之人,當以軍隊般的鐵血罰之……”……李公公瞠目結舌的阻攔白茉音,“哎喲殿下,你說的這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聞所未聞,這麼一搞,大周的貴族沒了特權,犯了事兒就要罰,豈不是要鬧翻天了?”

夜梟卻抬手,不讓李公公再說,他的眸子裡閃出一股奇異的光芒,看著白茉音,十分的意外。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外出征戰三年,成長的速度超乎了當代的大治國家的思想,這讓他十分的驚喜,又有些畏懼。

雖然他的言論很驚人,但是說起來卻又讓人覺得十分的合情合理,讓人覺得可行。

夜梟慶幸,幸好自己真的無力再執掌朝政,有心放權,倘若他還在盛年,面對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他該多忌憚。

“殤兒,長大了啊!”

夜梟感嘆,“大周若在你手上,也許……還能再現輝煌.”

白茉音一驚,這才發覺自己鋒芒太露。

不過,這些言論,只是現代歷史和政治課本上的,以及她前世生活的環境所感觸而來。

在她眼裡稀鬆平常,在古人眼裡,卻已經是劃時代的變革,鬧不好,那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王朝更替。

“孩兒妄言了.”

白茉音道,“其實父皇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大周若沒了父皇,這江山恐飄搖不定.”

她說的既是拍馬屁之話,也是實話。

夜梟此刻若倒下,單不說內亂,就是天啟大陸各虎視眈眈的列國,大梁,狄戎,大越等國,都將會趁虛而入。

而大周如今內部腐朽如斯,遇上內憂外患,恐怕就會像天啟大陸那些已經消失的國家一般,淹沒在歷史的長河裡。

長夜沾溼,白茉音與夜梟秉燭夜談,而另一邊的白府,卻是殺機四伏。

賈媚娘回府了。

她心力憔悴,在國師府央求了兩日,也沒能見到玄墨,更別提見到白芷柔。

小廝傳信過來,通報白知遠明日即將抵京,她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國師府大門,只能等著白知遠回來再想辦法。

然而,她如何甘心自己女兒深陷危機?“都是白茉音那個賤人害的!”

賈媚娘臉色陰沉,眸中兇光鬱郁,“我早就說了她不安好心,只是芷柔她急於求成,如今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一切,都是那個賤人!”

她決定了,要在白知遠回來之前,先把白茉音解決了!她招了自己的丫鬟夏月過來,“你去找一些毒蛇回來,越毒越好,見血封口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