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隨之拋來一個炸彈:“那你今晚,應該是要跟周老師一個房間吧,我就孤家寡人一個咯。”

雲糯怔了怔,才反應過來。

“他十分鐘前剛走,要坐火車趕回南市。”

陳佳釀:??

長達五秒鐘的靜默,接收到來自室友發自靈魂的拷問:“他是正常人類嗎?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留下來,和你轉移戰場進行人體藝術方面的交流?”

雲糯:……

“你能不能剋制一下,誰會在一起第一天就上……”最後一個字說不出口。

陳佳釀撥出口氣:“看來你還是太單純了,不懂男人。”

“母胎solo二十二年,你懂?”

“別的不敢講,在這種事情上,我絕對比你早熟。”

早熟一詞,第一次被人賦予如此崇高的讚譽。

雲糯不服氣道:“走著瞧,我要讓你刮目相看。”

呵呵。

陳佳釀暗自竊喜,幻想著以後周老師會不會當面感謝她。

晚上十一點,大雪如期而至,兩人全副武裝,換上最厚的裝備,帶著相機奔下了樓。

鵝毛般的雪花從漆黑的夜空無聲飄下,作為一名典型的南方人,雲糯活了二十幾年,是第一次在本土見到這麼大的雪。

此時的南市正值五月夏初,而相隔百來公里的西嶺雪山,儼然卻是另一番冰寒的世界。

大自然的奇妙之處在於,它總能在繁華喧囂的世界裡,留給人們哪怕只有一寸乾淨到毫無憂慮的土壤。

迎著寒風落雪,雲糯立在白茫茫的空地上,充當了整晚的拍攝師,替室友記錄下她今年最美的時刻。

陳佳釀說,西嶺的雪對她意義非凡,這是她與一位故去的朋友,生前定好的三年之約。

每隔三年,西嶺就會落一場大雪。

朋友是一名攝影愛好者,比她年長六歲,與其說是友人,不如稱之兄長更為合適。

對方利用整整五年的抗癌時間,於生命盡頭,獨自走過國內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冰川河流。唯一的遺憾是,沒有來得及拍攝完西嶺的雪,就匆匆與這個世界告別。

陳佳釀從不是感性之人,但每每提起那位故去的朋友時,連眼神都是溫柔的。

雲糯曾問她,除卻替故人完成遺願,對一場雪執著這麼多年,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特殊意義。

後者聽完只搖搖頭,沒說話,似乎難以給出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當晚睡覺前,陳佳釀將一張雪景圖發到朋友圈,配上三個字‘無憾了’。

半小時後,朋友圈的某位人士,發出相似度極高的另一張照片,文字寫的是:“有點遺憾,錯過了大雪壓境的壯觀場面。”

大雪壓境,在西嶺本地人的眼裡,指的是雪壓松林的景象,往往只在有雪崩前兆的時候才會出現。

陳佳釀翻白眼,無了個大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