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午飯還有半小時,雲糯在玄關換好鞋後,就直接拿著手機上了樓。

剛走到二樓轉角,隱約聽到琴房裡傳來一陣悠揚的旋律,門沒關,所以能清晰辨別出坐在鋼琴前的側影不是別人,正是雲董。

她下意識駐足,光明正大站在門口欣賞起來。

彈的是《小星星變奏曲》,這麼多年,雲柏淵只會這一首。

雖然算不上專業水準,但比從前要流暢的多,看來偶爾趁她不在,也偷偷躲在琴房裡練習過。

看著眼前一幕,雲糯的記憶慢慢回到十一年前,她母親剛過世那會兒。

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她總會在夜裡睡不著,自己一個人摸黑跑去琴房,彈奏母親生前哄她入睡的小星星。

雲柏淵曾一度以為她得了夢遊症,結果醫生診斷後,表示一切正常。

那時她只有十歲,不太能理解父親臉上憂慮的神色到底為何,她明明只是單純的彈了一首曲子而已。

直到過完一個星期,依稀記得那天是週六,父親請來一位鋼琴老師,要對方教他彈奏《小星星變奏曲》。

雲糯萬分詫異,因為沒有誰比她清楚,自己父親平日裡有多忙,忙到連白天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何況還要抽出精力來學琴。

最重要的是,在音律方面,他完全沒有一絲的天賦。

人到中年學習彈鋼琴,難度有多大,各中曲折可想而知。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僅僅週末兩天時間,雲柏淵就已經能磕磕絆絆地彈完整首曲子。

到了週一晚上,艱澀的旋律自走廊外飄入,七零八落,聽得她眉頭緊鎖。

她不明白,父親明知道她最近入睡困難,為什麼還要大半夜搞這麼一出,來摧殘她的耳朵。

當時的階段,失去母親的她性子孤僻,與父親交流甚少,那晚她用被子默默捂住腦袋,想著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難聽的調子。

但逐漸的,她發現她竟然可以靠著那段魔音入眠。

雲糯聽得出神,在落下最後一個旋律時,雲柏淵冷不丁出聲,將她思緒拉回現實,“怎麼又是你一個人。”

??

她迷茫地抬起頭,示意父親再說一遍。

雲柏淵從鋼琴前起身,問她,周崇月為什麼沒陪她一起回來。

“醫院那邊有事。”

不是。

雲糯提醒道:“男朋友和女婿是有區別的,你不要老是用一副準岳父的眼光去要求人家好不好。”

“那你告訴我有什麼區別。”雲柏淵拿軟布擦拭著鋼琴表面,語氣不善,“招呼不打一聲,就把人給我拐到了家裡,同居這麼久,當我是瞎子?”

雲糯羞愧地轉過臉去,瞬間沒了脾氣。

同居未經雲董許可,這一點確實理虧。但她自認為不是一件多大的事,特意讓周崇月提出來找他批准,未免就太嚴肅了。

而且,和男朋友住一起,她應該是能自主決定的吧,什麼年代了都。

雲糯沒犟嘴,心思卻全寫在了臉上。雲柏淵看著又忍不下心來責怪,說來說去,好像從小到大,她也沒叛逆過幾回。

女大不中留,雲柏淵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所幸,話題適時被一通電話打斷。

雲糯不著痕跡瞄了眼,見雲董接起電話,邁腿朝琴房外的露臺走去。

隱約間,聽到似乎在說什麼投資的事。她不感興趣,所以趁此機會趕緊下了樓。

飯廳裡,孟姨正把熱氣騰騰的水煮牛肉端上桌,雲糯循著味道深吸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去衛生間洗手準備吃飯。

“糯糯,周醫生晚上過不過來?”孟姨問。

“應該會。”

雲糯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