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電話持續的並不久,她甚至懷疑兩人全程是在靠默契交流,總之只聽到周崇月說完一個‘好’字,就神情自然地結束通話沒了後續。

雲糯湊過去問:“我爸怎麼說?”

“他正在開會,說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他不插手。”

??

“不插手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懷疑人生。

周崇月轉過身來,輕嘆著揉揉她頭髮,“我抽時間跟主任溝通,把你的名字換下來。”

“不用,我其實也沒有很排斥。”

雲糯講出自己的想法:“既然是主任親自確定的名單,說明是經過幾番考量的,科室本來人手就不夠,神外每天新增的病人又那麼多,倘若用另一名主治或者住院來取締我,豈不是接下來的人員調配就更緊張了,我一個實習生作用不大,派遣去劇組最合適不過。”

而且據她所知,這一批的實習生基本都會去,不能因為有周崇月撐腰,就讓她搞特殊化吧。

但云董不一樣,起初想著,倘若由她父親以投資人的身份出面,或許能扭轉局面,現在雲董一句‘不插手’,倒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她猜測雲柏淵投的錢應該不多,在整個專案中沒什麼話語權,那人又好面子,自己沒辦法擺平的事,就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雲糯自覺心思通透,把老父親的用意猜的一清二楚,可實際情況如何呢,是個謎。

當晚,就去劇組的事,和周醫生產生了不小的分歧。

她自然能明白他的私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但她偶爾固執起來也不要命,軟磨硬泡不行,最後索性鬧起了脾氣。

吃飯期間,周崇月試圖主動轉移話題以緩解氣氛,然而效果甚微,雲糯全程只悶不吭聲地用勺子喝粥,就算是夾菜,也只夾距離自己最近的那盤。

在一起兩個多月,第一次吵架,竟然會是因為這樣一樁小事。

雲糯心裡委屈,她覺得周崇月一意孤行,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卻還要裝作不懂。

不冷不熱地僵持到晚上九點,她提前洗完澡就進了臥室,然後趁著周崇月去浴室的空檔,在微信裡跟顧音樓諮詢有關欣欣的事。

大約兩分鐘左右,收到那邊的回覆。

經過她對病人近期的情況描述,顧音樓十分斬釘截鐵地得出一個結論。

【小姑娘演技不錯。】

【?】

顧音樓接著說:【其實從上次的舞蹈影片不難看出,她患抑鬱症的可能性很小,之前被診斷出有心理障礙,真實成分應該只佔三分之一。】

【可她為什麼要裝?當時在浴缸溺水,難道真的只是意外?】

【十七八歲正值叛逆期,倘若想要反抗什麼,別懷疑他們的決心和自毀能力。】

為了交流起來更方便,後面兩人直接開了影片。

攝像頭一開啟,顧音樓敷著面膜的臉出現,她左右瞅了兩眼,打趣道:“你家屬不在?”

“在洗澡。”

顧音樓一聽直呼:“算了,還是把攝像頭關掉,免得看到不該看的。”

見雲糯強顏歡笑扯了下唇,她微微挑眉:“怎麼,這才兩個月,就對周醫生膩了?”

一句話裡,隱含著噥噥的揶揄和幸災樂禍。

周崇月推門的動作一頓,不知出於何種緣由,他暫時不太想去打斷裡面的談話。

房間裡,雲糯順著對方的話開起玩笑:“生活已經如此無趣,萬一連談戀愛這種調劑品都失了味道,就真的只能躺平當鹹魚,沒轍了。”

顧音樓饒有興味地提醒:“別試圖在一位心理諮詢師面前講哲學。”

“那你猜猜,我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