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裡,寧稚感覺到不對勁。
王思雨也朝她投來暗示的一眼,示意她小心說話,不要留下話柄。
寧稚輕咳一聲,只能再次強調:“殺人案,證據鏈完整,做不了無罪辯護的,也就不可能無罪釋放了。”
江衛東臉色微變,似乎很失望,但很快就恢復了常色。
“還有一個案子,判三緩三的那個!那女的殺了她丈夫,雖然判了三年,但又緩刑三年,實際上就等於留了案底,但不用坐牢,對吧?”
他說的是許小屏案。
寧稚耐心解釋:“判三緩三這個案子,被告人是出於正當防衛,原本可以不負刑事責任。”
江衛東:“所以只要是正當防衛,就有可能不用坐牢?”
寧稚:“江先生,不是這麼理解的,正當防衛有明確的法律規定,需要同時滿足幾個條件。不是說兩個人吵個架,有口角,一方把另一方殺了,這就叫做正當防衛。”
江衛東:“那要怎麼樣才夠得成正當防衛呢?”
寧稚:“需同時滿足這些條件——針對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如殺人、強姦、持械搶劫等;針對防衛行為與侵害強度相當,如對方持刀行兇、防衛人奪刀反擊致死等;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侵害行為正在進行。”
王思雨沒忍住,問:“江先生,您是不是希望我們從正當防衛的角度去打您兒子的案子?”
江衛東殷切地看過來:“可以嗎?”
王思雨:“這得等我們會見了您兒子,也向偵查機關申請閱卷,瞭解案發全程是個什麼情況,才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性。”
江衛東點點頭:“是該這樣。三位吃完午餐,我讓司機和馬健送你們去看守所。”
用完午餐,馬健送寧稚等人前去看守所。
在車上,大家都默契地不聊江衛東兒子的案子。
馬健是江衛東安排的眼線,他們都看出來了。
忍到下車,脫離馬健的監視,王思雨才說:“這個江衛東,為他兒子脫罪的決心很大啊。”
寧稚邊上樓梯邊說:“獨生子,二十一歲,涉嫌謀殺,有可能吃槍子,老子能不豁出去這條命麼?”
王思雨:“難怪開出那麼誘人的條件。”
曾子君:“當事人的期盼越大,咱們的壓力就越大。”
寧稚嘆氣:“做啥案子沒壓力啊。咱們不就是一路從壓力中走到今天的嗎?”
“說得對!有壓力才有收穫嘛!”王思雨興奮難道,“我一想到贏了這個案子,就有幾十萬、上百萬的收入,我就激動!等拿到錢,我要去買五個愛馬仕!”
寧稚被她逗笑。
看到這個案子,能給戰友和律所帶來收益,她越發覺得之前頂著壓力辦胡紅娟的案子,沒有錯。
辦好會見手續,寧稚等人順利見到了江衛東的獨生子江宇。
江宇長得很像江衛東,白淨斯文,戴一副細黑框眼鏡,看上去氣色不錯。
比起江衛東的焦慮,他顯得很坦然。
寧稚等人入座,自我介紹:“江宇你好,我是寧稚律師,這兩位是我的合夥人王思雨律師、曾子君律師。我們接受你父親江衛東先生的委託,代理你的案子。”
江宇笑了下:“看來我父親很緊張我,一下請了三個律師為我打官司。”
寧稚:“是的,你父親一直在為你想辦法,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江宇手一攤:“怎麼配合,你們說吧!”
寧稚開啟錄音筆,放到手邊,雙手交疊置於桌上:“請你將案發前後所有事情告訴我們。”
江宇一雙大眼睛往上抬了抬,看著屋角某一點,似乎在回憶,似乎在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