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瞧了一眼,這個渾身狼狽的人有點兒眼熟。

再瞧一眼,登時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方才被一群人欺負的正主渝元讓嘛。

方才他一直低著頭,存在感極低。沈傾也沒注意看,這會兒抬眸,才將渝元讓的長相看清楚。

渝元讓是特意來道謝的。

瞧見沈傾面目恍然,才直言道,“方才的事情,多謝小兄弟解圍。”

自從他從高高在上的渝家少爺,變成了渝家口中的不知名的雜種之後。就受了無數的冷遇和欺辱。

眼前的這個人,是他遇到唯一一個願意為他說話,對他抱有善意的人。

沈傾笑笑,“你不必謝我,我只是看不慣他們一群人無緣無故欺負你一個人而已。”

只是因為看不慣麼?

渝元讓眼神微黯。

渝元讓正要說話,卻見有個渾身上下透著冷冰疏離氣息的人找過來,對著少年沒好氣道,“沈青,三爺找你。”

沈青。

渝元讓默默將名字記下,又垂眸掩飾眸中情緒。

來找沈傾的不是旁人,正是季英。

沈傾一聽季宴禮找她,瞬間坐不住了。她正要離開,目光又瞥見滿目失落的渝元讓,禁不住心中一動。

不論眼前的少年將來如何威風,然而此時此刻,他也只是個落魄的少年。

沈傾心中猶豫,狠了狠心,最後將自己身上存了許久的銀錢掏出來放到桌子上。

“這些錢財你拿著,想辦法做些營生活下去。等你日後發達了,便雙倍還我。”

渝元讓愕然一愣。

再抬眸,那個如清風明月一般的少年已經快步離開。

他心頭微凜,神情怔住。那擱在桌上包裹著銀錢的繡紋袋子,宛如千斤重。

耳邊似乎還響著少年清亮的聲音。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他聽的。

渝元讓拿著錢,將它踹在懷中,珍貴藏在懷裡。

他身上落魄,臉上淤青,然而腰桿卻比往日挺的更直。

他咧著嘴,那連日來疲憊不堪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是這樣看我的,我定然不能讓他失望了。”

如今外邦侵略,權政混亂。北方正值戰亂,他去北方碰碰運氣,許能謀求一片天地。

***

沈傾跟著季英,一路到了最頂層。

季英全程板著臉。

沈傾莫名。

她出聲道,“三爺今日特許我不用當值,準我四處看看。現在突然叫我,不會又有什麼事吧?”

他冷哼一聲,“三爺找你,自然有事。”

這個季英,怎麼又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自己得罪他了?

季英對她不客氣,沈傾懶得同他計較。只一聳肩,暗暗翻了個白眼,“男人心,海底針!”

季英眯眼,“你說什麼?”

“你管我說什麼。”

沈傾衝他做了個鬼臉,陰陽怪氣道,“有些人吶,就是妒忌三爺對我好,所以對我是橫看豎看不順眼。

不過剛好,我也覺得此人不好,天天板著一張臉,瞧著就有種想讓人揍兩拳的慾望。”

季英氣笑了,“你倒是天天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臉,仗著三爺的勢耍威風。還敢膽大包天當著程督軍的面下程小姐的面子。也就三爺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