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很喜歡冬天。

很多事情發生在冬天。尤其每年這個時候,都能收到來自父母從世界各地寄來的明信片。

決定再次結婚也是在冬天。

當葉霽林問她願不願意委屈嫁給他時,她沒有任何心理活動,不假思索地點了頭。

只是因為上一秒,聽到他想完成終身大事時心絃微動,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是在意一件事的預兆。而她從來都是隨心而動,無所顧忌,因此果斷應下了。

當然回去就後悔了。經過深思熟慮,她覺得改嫁給丈夫的“朋友”這件事,聽上去像一件飯後茶餘的笑談,對名聲無益。

然而,葉霽林卻沒給她留反悔的餘地,第二天就帶她去登記了,還考慮周全地給她帶了墨鏡帽子口罩,主動表示,“不需要有壓力,你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事的話,我們就低調點,等你想公開的時候再公開。”

姜知意覺得這樣也不錯,就同意了。

說來也好笑,第一次結婚是懷著明確的功利心,第二次卻稀裡糊塗的,登記完了也沒有嫁為人妻的感覺。

直到從那天開始,葉霽林正大光明地睡到了她身邊,走到哪裡都想帶著她,黏得像換了個人似的。

姜知意一開始很不習慣,都不想再見他,找藉口在音樂廳窩了兩天。

沒想到意外遇到了來洽談演出的王姆拉。

上次見到王姆拉是在三年前的慶典上,再上次就是十多年前了,霍六寺同她說了王姆拉名字的趣聞。

兩個人打照面,都很禮貌客氣。友好交談的過程中,姜知意無意提到了她名字的含義,沒想到對方神秘地笑了一下,對她說,“其實,我名字是我媽為了紀念心裡白月光取的。”

姜知意驚訝,“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媽高中時候有個特別喜歡的男生,據說很多女生背地裡都叫他‘月色同學’,我媽就暗搓搓地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月色同學?”姜知意麵色古怪,“你可能不信,我爸也有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外號。”

王姆拉也驚訝,“你爸姓什麼?”

“姓臨。”

王姆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媽姓鍾,你可以問問你爸認不認識。”

兩個人聊起長輩的八卦,一點不遮掩。聊得開了,王姆拉提起自己離婚的事,說對方事業心太重,平時幾乎隔三差五才能見面,見了面沒話聊,也沒有激情,兩看生厭。

然後提起憧憬的愛情,兩個人如膠似漆,誰也離不開誰,彼此扶持鼓勵,若非如此就不要在一起。

“我是不是特別理想化?”王姆拉問道。

姜知意說道,“有事業心很好啊,等老了想衝一把都衝不動了。”

“是。但人不就這樣麼,有了愛情想事業,有了事業想愛情,兩者兼有的都能去燒高香了。”

王姆拉的話,姜知意沒有體會,並不能感同身受。她一直覺得自己少了愛情的那根筋,似乎就是志不在此。

就像與霍六寺結婚十年,哪怕旁人都羨慕她,覺得霍六寺對她無微不至,她也試過認真對他,但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說起來,還真有點對不起他。

忽然想到霍六寺,姜知意心中感慨。於是晚些時候,就去墓地看他。

冷冷清清的墓地,潔白的十字架墓碑刻著那個熟悉的名字,姜知意把帶來的百合花放到墓前,就在草坪上坐下了。

寒冬臘月,天空隱有降雪的徵兆。

姜知意坐了半天,也自言自語了半天。

那之後,她就放正了心態。

那天晚上,姜知意決定回家。回去的路上發現有東西落在音樂廳了,剛折返,在門口遇到了葉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