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乾的吧……”

“誰知道。”

一番簡單明瞭的寒暄後,兩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撇頭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擺渡車沿著盤山路蜿蜒而上。一開始是寬闊的機耕道,還能看見牧道。經過邊防檢查站後,便只能瞧見渾濁的溪流與連片的巨石了。

擺渡車一顛一顛的。路途驚險,但風景足夠震撼人心,不知道是誰喊了聲“到了到了”,大家便爭先恐後地下車。

姜寧妤被人擠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好在跟在後面的肖翌伸手拽了她一把——直接拽她羽絨服的那種簡單粗暴。

“謝謝。”她回頭道謝。

他點點頭,就去幫同伴拿氧氣罐了。

然而,一開啟行李艙,卻發現有一罐氧氣的調節閥磕壞了。

那對情侶的女生想也沒想,就讓男朋友把好的氧氣罐搬下來。

自然被人制止了。

“哎哎,我們兩罐連在一起的好吧?你自己的壞了別拿別人的。”

“好好的氧氣罐,分明就是你們的磕壞了我們的,講不講理啊?”

兩撥人突然吵了起來。

姜寧妤置若罔聞,搬下行李箱,就自顧自拉著走了。

穿過熱鬧的帳篷營地,起起伏伏的緩坡左側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廟,位於珠峰腳下絨布冰川的末端——絨布寺。高峻寒冷的上坡路建著兩條蜿蜒的棧道,五彩經幡隨風飄蕩。

凜冽的寒風幾乎讓姜寧妤邁不開腳。好在她早在上車前就做了充足準備,墨鏡面罩帽子羽絨服全副武裝。

走了一陣,就看到了珠峰紀念碑。

順著紀念碑遠遠遙望,便是巍然屹立於群峰之間的珠穆朗瑪峰了。

天氣還算晴朗,乳白色的煙雲像旗幟一樣在峰上空飄揚。

在紀念碑排隊拍照的人不少,還有一些打卡搞怪的,在碑前高跳做俯臥撐各種挑戰高原缺氧的極限動作,引起一陣陣的捧場鬨笑。

姜寧妤對著山峰拍了幾張照,聽到旁邊有人議論,說前幾日天氣不好,沒看到日照金山,還好他們又呆了一天,今天總算能看到了之類的云云。

掏出手機,看了眼日落時間。九點十分,還差十分鐘。

她便直接盤腿坐到了開闊的沙礫地上。

沒一會兒,忽然有人坐到了她旁邊。轉頭一看,肖翌拉下面罩,一條胳膊擱在曲著的膝蓋上,目光悠悠地望著遠處的雪山峰。

“你這麼快?”姜寧妤倒不覺得突然,反而對他的神速感到驚訝。

“身體好,跑上來的。”

“還有八分鐘日落。”她看了眼手機,搭話道,“你們今天也住帳篷?”

“也?”肖翌掃了眼她手邊的行李箱。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解釋道,“不是我。剛才跟你們吵起來的那兩個,他們住帳篷。聽說在營地能看到很美的星空。”

“是麼。”肖翌卻笑了笑,“我和兩個朋友住營地下面的村莊,他們高反不願意上來,就直接帶著行李去民宿了。”

姜寧妤覺得,“都到這裡了,不上來有點可惜吧?”

他卻淡淡一笑,似是而非道,“這個世上沒有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沒有非見不可的人。”

這話聽得姜寧妤一怔,卻沒被他這話說得摸不著頭腦,冷幽默地補了一句,“也沒有非愛不可的人。”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忽然默契地笑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第一寸金光投在了珠峰的尖尖上。然後在此起彼伏的歡呼中,夕陽從容不迫地往下沉。

太陽落一分,金光便耀眼一分。直到整個金字塔似的山峰都被金光籠罩。

光陰消逝。日落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