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地板上擺了一地的紙張。還有一隻手機。模樣看著像她的。

她強忍著打哆嗦的雙腿,慢慢靠近。

多是一些近兩年的報刊雜誌,很大的版面報導了她——以優異成績加入愛樂樂團,成為提琴首席的個人採訪。以及一些模糊背影的緋聞,說她與威爾基金會的長子長期約會,關係穩定……

要不是她在醫院躺了一年,又復健了一年半,她就信了。

尤其一家權威報紙於半年前大篇幅報導了一篇伯頓威爾的私人採訪,他本人現身說法,坦誠了正在戀愛中,的確是大家看到的那樣。在那篇報導的最後,還放出了……他和她父母在餐廳吃飯的合照?

姜寧妤心裡產生了不妙的念頭,突然心急如焚,抓起自己的手機。

手機的電量充得很滿。解鎖後,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可微信裡卻多了很多她完全記不得的聊天記錄。

最醒目的就是她對臨栩月說的一句:

【我喜歡上別人了,婚禮取消吧。】

她忽然想起來,伯頓曾去醫院看望過她一回。給她看過這段聊天記錄。

只是她當時渾渾噩噩的,什麼都記不清了。

姜寧妤腿一軟,跌到了地上。腰椎骨折傷愈處隱隱作痛。

但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哆哆嗦嗦地撥了通語音過去。響了沒兩下,被結束通話了。

“我們是白天,中國是深夜。別打擾人家的好事。”

惡魔一樣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伯頓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臉上掛著儒雅的笑容,可在姜寧妤的眼中,他的笑容很可怕。

她滿臉的不敢置信,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顫抖著問,“你做的?”

“你說聊天?我不懂中文,是雲依做的。”他笑眯眯的,把邵雲依賣了,“她裝你裝的很像。事實上,我覺得她長得也有點像你。”

“邵……雲依?”她下意識地說,“不可能。”

“因為你幫過她,所以不可能?”伯頓走到她身旁,憐憫地俯瞰著她,“她都能把你送到我床上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不可能……不可能……”她只重複著。

身形孱弱的女子微顫著匍匐在地上,像一隻深受打擊的無辜小白兔,眼底滿是恐懼與憤恨。

伯頓憐愛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的,你的善心用錯地方了。”

姜寧妤一個激靈,揮開他的手,“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是為你好,寧妤。”伯頓溫聲道,“你不該放棄這麼好的天賦去闖社會。程式設計師?這個職業一點都不適合你。”

“不過,雖然你用激烈的方式拒絕了我,但我原諒你。你是我這麼多年,見過最鮮活有靈氣的女子。”

“我在樂團為你留了位置。只要你願意,不要說提琴首席,就是威爾夫人的位置……我也願意給你。”

姜寧妤對他的誘哄無動於衷,咬著牙說,“我要是不願意呢?”

“無妨。你知道,我一直都對你很寬容。”伯頓微笑著說,“你隨時可以離開,但我打賭,你一定會主動回到我身邊的。”

“你做夢!”

“呵呵,那你就親自去看看吧。哦對了,告訴你一件事,你愛的那個人……有了新的女朋友,聽說感情不錯,祝你好運。”

彷彿早已看穿她未來的命運,伯頓憐憫地丟下這句話,就志得意滿地離開了。

他一直都很自信。覺得捏著她另一端的風箏線就在手裡,無論放她飛得多遠多高,終究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走後,姜寧妤拼了命給那個頭像打語音。沒再被結束通話,但沒人接。又發了瘋似的打電話,一直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