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還在下。

清河軍一直沒有打擊一百五十步以外的聯軍,這也就意味著新加入戰團的兩名大當家對清河弩箭射程的判斷出了錯誤。

但是人不會在短時間內犯兩次錯,相較於曹瑞的壯丁士兵,兩名大當家的人馬在床弩射出第二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往回跑了。

畢竟就算是功勞,也需要活著才能享受,兩名大當家雖然沒有正規作戰的經驗,但是及時逃命總是沒錯的。再說了,就算是跑錯了,大不了再重新衝鋒就是,最多丟臉而已,在命面前,臉算個屁啊。

丁林很是不爽,畢竟自己鋪墊了這麼久,卻沒有取得最大的戰果,一直吊在後面的兩支隊伍見狀不妙直接開溜,不少人都跑出了兩三百步的距離。雖然清河的弩箭也能達到這個射程,但精度下降得厲害,除非覆蓋射擊,否則起不到多大效果。

就第一團的弩手,確實沒法做到覆蓋射擊。“罷了。停止射擊,重甲步兵向前,準備肉搏。”丁林下令道。

“學長,你覺得曹瑞還有勇氣向前?”馬文有些不解。在他看來,曹瑞的親兵確實有些勇氣,到現在都沒有後退,但要說他們能頂著床弩的隨機射殺繼續向前,馬文是不信的。

“看著吧,這些人都是大浪淘沙剩下的。那些好欺負的早就被吃幹抹淨了,這些人要是沒點本事,撐不到今天。”丁林回道。

“青川營的將士們!”從殘存的盾陣後面傳來一聲大喝。聽起來是曹大當家的聲音。

“在!”不知道為何,一聲“在”字之後,馬文發現戰場上殘存的盾陣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青川何在?”那個聲音繼續問。

“青川已陷於敵手。”將士中有人回答。

“此處是何處?”

“此處為為遂久縣,離青川五百里。”另一個聲音作答。

“這些年來,我們東躲西藏,我們殺人放火,我們無惡不作,我們苟延殘喘到了今天!你們可還記得自己的職責?”

曹瑞躲在大盾後四下觀望,自己的隊伍已經停止了逃散,但也就剩下了不到五百人而已,這就是當年他從青川帶出來的最後計程車兵,是他在齊天寨坐上一把交椅的本錢,是他能統領聯軍的底氣,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把這些兵帶了出來,這些兵就是他的。

但是今天他不這樣想。

看著對面的清河軍,他們還打著涼帝國的旗號。是啊,當年就是因為涼人和高棉人狼狽為奸,駐守在西川和祥雲的大陳官軍才獨木難支,最後且戰且退,一部分人死了,一部分降了,一部分人跑了,還有一部分人和他一樣,上山落草為寇,等待著朝廷的反攻。

這一等就是好多年。

等得自己都快忘記自己還是一名大陳的參將,自己是官軍,每日和一群山匪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不亦樂乎,但今天清河軍中的涼國旗幟似乎喚醒了他,內心總有一種超脫於理智的衝動,怎麼努力都壓不下去。

所以他才鬼使神差的喊出了那句“青川營的將士們。”

青川營不在了,青川也在連綿的戰爭中被打成了廢墟,但是青川營的將士們還在。

大陳丟了西南,非戰之罪,曹瑞一直都這樣認為,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範圍內被兩個國家突襲,雖然裡面有一個是高棉那樣的貨色,但也不是已經異常疲弊的大陳朝能經受得起的,所以他理解為什麼朝廷放棄了西南。

但這不意味著他能接受,不然他早就降了。

“大陳朝只要還有一個兵在西南,這地方就不算丟了。”曹瑞從來不承認割讓西南的條約,在他看來,這只是緩兵之計,只要朝廷緩過一口氣,一定會再打回來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口氣,緩了這麼多年。

“青川營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