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舉起來的望遠鏡就沒有放下去。

在他的視野裡,潮水一般的高棉百姓組成了連綿不絕的洪峰,沖刷著清河的防線。

平日裡看起來固若金湯的清河防線在高棉百姓的悍不畏死的衝擊之下,已經到了搖搖欲墜的地步了。

鐵絲網已經被雜亂的腳步完全踩進了黑紅色的泥土。

壕溝已經被扭曲的屍體和殘肢填滿。

不少清河士兵發射強弩的手已經開始顫抖,發射頻率大為下降。

儘管有清河伯的軍令在,但是不少低階軍官已經擅自下令放開了好幾個缺口。

為了做到這一步,林海很是清晰的看到,作為高棉衝鋒鋒矢的老弱百姓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後面的則是大量的青壯年和高棉士兵混雜在一起的衝鋒隊伍。

這些雜亂無章的隊伍嘶吼著,吶喊著,揮舞著比前面要精良得多的武器,然後就像是一頭髮瘋的大象,直愣愣的撞上了清河的防線。

若是泰京四個門都有這個衝擊規模,那麼今天的百姓衝鋒隊人數至少能達到二十萬以上,這已經是泰京城內一半的人口了。

想到這裡林海不由得用力死死的捏住手中的望遠鏡,良久,嘆了一口氣,下令道:

“告訴他們,百姓,就放掉吧。著力攔截後面的守備兵團主力。至於混在百姓中的高棉士兵,一起放掉,算他們命好。”

在王佐起身想代替傳令兵去傳令時,林海再次叫住他:“和等一會兒就能進城了,情報部抓緊,把楊義貞和魏舒馬給我弄來,要活的。”

王佐明白,其實這是林海氣極的狀態。

畢竟帝國皇帝讓林海清除高棉人口的聖旨他也有所耳聞,林海抗旨不遵就是想給西南和高棉之地留下一些喘息之機,現在好了,今天怎麼看百姓的傷亡都能過十萬人。

清河是經歷過百廢待興的。

清河也是經歷過人丁凋敝的。

不管是林海還是王佐,亦或是其他任何人,都知道人口的重要性。

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心疼。

媽的,當年我們招募流民,有個百八十人都能開心好幾天,現在你拿二十萬百姓衝軍陣,真特麼是表紙養的。

王佐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就包在情報部身上。

倘若現在就能進城,王佐甚至想親手把楊義貞的皮給拔下來。

隨著一條條軍令的傳達,清河軍隊再次穩住了陣腳。

“清河伯有令,放高棉百姓出城。”

“清河伯有令,中間讓開道路,兩側警戒,強弩兵,準備隨時封堵缺口。”

“清河伯有令,豎起大旗,投降者免死。”

“清河伯有令,重甲兵準備攔截後方的守備兵團主力。”

“清河伯有令,輕騎兵出動,絞殺從兩翼突圍的高棉軍。”

......

總之就是,為了更好的穩定低階軍官和士兵的心神,只要是從指揮部傳出去的軍令,全都加上了“清河伯有令”的字首。

不得不說,知道林海缺乏戰術指揮能力的人並不多。

而一手打造出來新清河的林海在基層士兵中的形象又尤其的高大,甚至達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

所以當一大堆“清河伯有令”給傳達下去之後,士兵們更多的是被眼花繚亂的命令搞花了眼,然後只能在軍官的指揮下,基於對林海的信任,開始機械的執行命令。

總得來說不算太差。

而等到守備兵團主力開始突圍時,破壞者發威了。

這也是魏舒馬第一次見到炸藥的威力。

說實話,當他聽說有一種東西能把城牆都炸上天的時候他是完全不信的。

但逃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