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親。

他知道去求少柔放過張氏對不起妹妹,但若是真讓張氏吃了牢飯,自己三個孩子就毀了。

他站在院子裡,心裡無比煎熬。以至於少令娘子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剛剛喊了一聲“少柔,”便嗓子一哽,說不出話來。

雖然少令娘子已經做足了心裡準備,但看到陳彥那一刻,她還是流淚了。

才短短半個月時間,哥哥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半。

他原本挺拔的身子微微佝僂著,面色灰敗,紅著眼睛,乾燥起皮的嘴唇哆嗦著,真正是無語淚千行。

“少柔,”陳彥的聲音乾燥暗啞,“哥哥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少令娘子淚水奪眶而出,這還是自己那個搖頭晃腦揹著書逗自己笑的哥哥嗎?還是那個下學回來去掏鳥窩被父親責罰,卻偷偷將小鳥藏起來送到自己房裡的頑皮少年嗎?

“哥哥,你不用說了,”少令娘子哽咽,“這事情,不怪你。”

陳彥深深吸了口氣,面容悽楚,“是哥哥沒有護好你,張氏——罪有應得。”

他最終還是開不了口求妹妹放過張氏,他雖然是父親,可也是少柔的哥哥。

他慘然一笑,改變了主意,“少柔,張氏找到了,你儘快去衙門告官,還你一個公道。”

“哥哥,”少令娘子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她以為哥哥這一次來定是讓她放過張氏,哪裡知道卻是讓她去告官。

她就知道,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直沒有變。

陳彥抻袖擦了擦眼,含淚笑道:“好了,快別哭了,免得讓孩子們看了笑話。”

他頓了頓,“張氏性情乖張狠戾,她如今這樣,也是咎由自取。哥哥不會袒護她,也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陳彥衝她揮揮手,你忙你的去吧,我也回去了。

他轉身,身上的衣袍被風吹起,如同掛在身上一般空蕩蕩的飄起來。

少令娘子眼睛又是一酸,“哥哥,你去衙門把張氏帶回去吧。”

陳彥身子一震,停住腳步。

“我不能讓她毀了哥哥和孩子們。”少令娘子說完,一刻也不敢停留,轉頭便走。

陳彥腳步踉蹌的回了家。

大郎二郎和三娘俱都等在屋裡,看到陳彥回來,趕緊上前道:“父親,姑母怎樣說?”

陳彥一言不發的坐在桌前。三人變了臉色,急道:“難道姑母一點舊情都不念,真的要讓母親去坐牢。”

“難道姑母都不願意替父親和我們兄妹想想嗎?”大郎想著剛剛才有了點眉目的親事,忍不住抱怨,“若是母親坐牢,我們可是都毀了。”

陳彥默默聽著,半天才道:“你們姑母讓我去將張氏帶回來。”

兄妹三人鬆了口氣,她們就知道,姑母不可能不替他們考慮。

“三娘,拿筆來。”陳彥正襟危坐。

三人疑惑的看著他。

“我要休妻。”陳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