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躺在屋腳放著的貴妃塌上。

圓月入鏡,照著人間團員。

她只覺心中悽苦,怎麼也睡不著。

當時裴娘子跟她說嫁給她兄弟的時候,她是抵死不從的。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老太太熱孝未過,裴娘子居然以幫她送東西為由,把她騙到果子鋪。

她好好的一生就這樣毀了。

茜紅伸手擦去臉上的冰涼,想起老太太迴光返照時拉著她的手,叮囑她一定要小心些,照顧好四姑娘。

如今她不僅沒有照顧好四姑娘,而且以身飼狼,自己都難以脫身了。

明日就是刺繡大賽評比的日子了,也不知四姑娘究竟有沒有可能勝出!她長長舒了口氣。

蘄國涿州。

城門外,軍帳一字排開,形成一道屏障。

稍裡面軍帳內,一個清俊挺拔的玄色身影負手而立。

“侯爺,這次我們共俘獲強寇八十七名,均是涿州邊境蘄國流民。”梁啟一身黑色短衣,乾淨利落。

“流民?”玄色背影轉過身來,一張異常俊逸的臉上,耀眼黑眸肅若寒星。涿州雖不似青州富庶,但也是沃土千里。

這兩年乾旱不斷,許多百姓顆粒無收,只能賤賣土地,一些富紳買了田地,不種糧食,全部用來種桑養蠶,向夏國輸送絲織品。

糧食越發金貴,百姓買不起,便落草為寇。眼下流寇有增多的趨勢。

玄衣男子臉上越發冷峻,“何家堡可還有婦孺老幼?”

“何家堡還有一百多名婦孺老幼,如何處置請侯爺示下。”

昨日晚上蕩平何家堡時,一干婦孺老幼驚惶無措,何老五說是隻要放過堡裡的一干婦孺老幼,他們放棄抵抗。

所以昨晚上黑甲軍兵不血刃便蕩平了何家堡。

青年男子眼眸越發深邃,“何家堡強寇雖然奪人錢財,但好在不傷及無辜性命。”話音剛落,他邁開步子往外面走,梁啟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邊關的夜漆黑荒涼,雖然一路上有黑甲衛把守,但四處去寂靜空曠,只是偶爾傳來幾聲鳥啼。

到了一個有士兵把守的帳篷,梁啟掀開簾子,玄衣青年邁步走了進去。

裡面角落裡,一個二十多歲穿著葛布短衣蓬頭男子席地而坐,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

面前的男子身材修長挺拔,線條剛毅的臉上,一雙眼睛冷肅深邃。

“慕景奕慕侯爺?”坐在地上的蓬頭男子猶豫著問。

難道帶領黑甲軍聞名天下的慕侯爺居然是這麼一個俊逸青年?

“大膽,”梁啟輕斥,“侯爺的名諱也是你直呼得的?”

慕景奕抬起手製止,屈膝蹲到蓬頭漢子面前,緩緩道,“何家堡一百多號婦孺老幼,你打算讓我怎麼處置?”

何老五一愣,他已為俘虜,處置何家堡一干婦孺老幼豈是他能左右了。

他一雙虎目暗含悲愴,“侯爺若是憐憫蒼生,還請給她們一條生路。”

慕景奕站起身來,語氣淡漠聽不出一絲情緒,“生路是什麼?讓她們賣身為奴為僕?還是流入花街柳巷任人欺凌?這些都是生路。”

“哈哈哈!”

何老五大聲笑了起來,“侯爺,若是這世間還有一條活路,你認為我會帶著她們落草為寇?之所以不願意看到她們任人欺負,我們才不得已上了何家堡。”

“侯爺,你殺了我吧!”何老五喊道,“殺了我,放了她們,她們也是蘄國子民。”

慕景奕嘴角一抿,“你說你落草為寇是為了保護你的家人不受欺凌,那我問你,你可願意入我黑甲軍,護佑蘄國子民?”

何老五渾身一震,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