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抓起雞腿大咬了一口,說道:“我想吃醉仙樓的胭脂鵝脯和醬雀舌,父親又不買.”

“明兒買!”

華氏從旁道。

沈宓微笑著點頭,輕抿了口酒,又說道:“我們的小丫頭真讓人驚訝。

你怎麼會有這麼縝密的心思,猜得透劉氏圖謀不軌,又會猜到她會來衝你母親下手?”

整件事下來除了對劉氏的憤怒與對沈家的失望,剩下的就是對沈雁的吃驚。

印象中他的女兒聰明,靈巧,機智,但是從來沒有獨自處理過什麼大事,雖然說回府這幾個月跟府裡各房關係對她來說是個考驗也是歷練,但是這也不可能成為她會有著如此過人本事的理由。

他沉靜地看著沈雁,等待她的回答。

華氏也放了筷子,緩緩望過來。

沈雁在這樣的注視下不得不停止咀嚼,她拿絹子擦了嘴,抬起雙眼道:“我成日隨在母親身邊,而且又在府裡呆的多,肯定比父親和母親對內宅情況更瞭解些。

其實母親如果不是那麼急躁和容易相信人的話,一定也能夠看出劉氏的來意不單純。

“說來說去,我就是剛好碰巧.”

真是碰巧嗎?沈宓轉動著手上酒杯,寵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從前他總把她當孩子,可是這次假若不是她,那麼後果全然不可想象,他這個女兒雖則古靈精怪,可見仍比別的孩子多幾分智慧。

他有這樣的女兒,又還一味地追求傳宗接代的兒子做什麼?“那麼,那筆銀票呢?”

他放了酒,繼續道。

“那個……呵呵呵.”

沈雁搓了搓兩手,她還以為他早忘了這事。

“那是我學鐫刻的時候為了好玩,偷偷照著銀票上的寶印刻了枚印章,然後讓丫鬟們印了些假銀票出來蓋印玩過家家……不過那章子我已經扔了,真的!不信父親可以上我屋裡去搜!我再不敢了.”

沈宓帶著嗔意,斜睨著她。

他會信她才有鬼。

可是他並不打算過份苛責她。

一個只會責怪女兒不聽話的父親一定不是個足夠愛女兒的父親,也一定不是個有足夠能力的父親。

她就是再頑皮,再胡鬧,他也會給她收拾爛攤子,只要不殺人放火做泯滅良心的事,幾張假銀票而已,用不著慌。

但他還是說道:“下次不準了。

多虧得這次沒被人揪去官府鬧出事來,此次大罪可饒小罪難免,你這幾日抄幾遍女誡,當作教訓。

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沈雁老實地點了頭。

她當然有把握不會被告去官府,銀子是劉氏從她這裡拿出去的,她手裡拿著字據呢,當場她都沒認出是假的,回頭她還敢上門說銀子是假的?她要敢說是假的,她就能拿著字據上官府反過來告她訛錢!沈宓見她默不作聲地低頭扒飯,目光又不覺添了幾分溫柔,他添了筷黃花魚給她,又默了片刻,說道:“我吃飽了,出去轉轉,你們倆吃.”

說著漱口洗了手,起身出了去。

華氏也很好奇,這次沈雁贏得乾淨利落,不能不讓人佩服。

見沈宓問了一半走了人,她連忙湊上來:“你是怎麼找到那麼多證人的?怎麼會連龐氏身邊的丫鬟和那對姓何的夫婦也給找來的?為什麼這些事情我丁點兒都不知道?還有那兩個琴娘,到底怎麼會讓你找到的?”

沈雁無語地放下啃了一半的雞腿,也說道:“我還有事,也不吃了.”

說罷棄了碗筷,飛快出了門檻。

沈宓出了院門,在天井裡站了站,抬步往曜日堂走去。

沈觀裕尚未回房,沈夫人獨自在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