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地走出這宴廳去,卻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她要是喝醉了,會導致什麼後果?在儀表堂堂的任雋面前醜相畢露顏面盡失,從此令他對自己敬而遠之?
前世頂著副好皮相在各府之間遊走的謝琬,對女人之間的這點小心思太明白了。不過就是在門廊下跟任雋多說了幾句話,就招來她這樣的報復,這謝棋看來還真不是一般地刁鑽。
可惜謝家多的是準備看她笑話的人,唯一一個會替她出面的謝琅也還出府在外。
謝棋已經到了跟前,拿起她面前的酒杯斟滿了。酒香沁人心脾,是陣年的竹葉青。前世她酒量不錯,也常陪著鬱郁不得志的哥哥對飲。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帶到這世。
“妹妹快把它喝了。”謝棋笑得溫柔可愛,看上去一點逼迫的意思也沒有。
謝琬舉起酒杯,以袖掩口湊到唇邊。桌上眾人都瞪著眼睛看過來,眼見得酒杯在她唇前頓了頓,她忽然又一掩杯口將它放下來,兩眼亮晶晶,望著謝棋說道:“這麼喝酒沒意思,我事先也不知道你們有規矩。這麼著,二姐姐你猜這杯裡還有酒沒酒,如果猜中了,我情願再喝三杯。”
大家一愣,都望向謝棋。
謝棋抿唇瞪著她,“要是沒猜中呢?”
謝琬笑道:“沒猜中,你抱著膝蓋在地上翻十個筋斗就行。”
謝琬壓根沒把任雋放在眼裡,就是喝醉在他面前也沒啥大不了。可是謝棋都已經九歲了,好歹也是個半大少女,她若當眾翻筋斗,這是多麼難堪丟臉的行為!翻十個筋斗的後果,可比她喝醉來得嚴重得多了。
謝芸噗哧笑出來,擊掌道:“好!就這麼賭!”
任雋看看謝琬又看看謝棋,眉頭略有些蹙起。
王氏道:“女孩子家翻什麼筋斗?要罰罰別的!”
“太太偏心!”謝琬撒嬌道:“都是您老人家的孫女,憑什麼二姐姐硬要罰我吃酒就成,我跟她賭幾個翻筋斗就不成?不過是十個筋斗而已,又不是要打她罵她,太太就這麼小看二姐姐,認定她一定會輸,還是覺得二姐姐輸不起?”
當著這麼多人在,王氏當然不會承認偏心。當下呵呵一笑,說道:“我就不摻和你們,讓你們鬧去!”
謝棋生性好強,又一心想要看謝琬在任雋面前出醜,當然不會輕易服輸。聽完謝琬這般激將,便就大聲說道:“賭就賭!到時你可別又仗著比我小賴皮!”
謝琬笑道:“自然願賭服輸。”
謝棋恨恨瞪她一眼,走近她,盯著她小小的手掌下捂著的酒杯,再仔細察看她的唇角和麵色,半日後,脫口說道:“杯子裡有酒!我根本都沒看到你喝酒!”
“是麼?”謝琬一笑,將手收回來。
杯子裡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酒!
謝棋目瞪口呆,指著杯子又指著謝琬,迭聲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謝琬悠然地從袖子裡捋出溼漉漉的帕子,交給身後的玉雪,“你沒看見我喝酒,可不代表杯子裡有酒,願賭服輸,二姐姐快些翻筋斗吧,要不然菜都涼了。”
前世的酒量沒帶回到這世,不代表她不懂得酒桌上那些小把戲。這些把戲在大人們面前自然蒙不過去,可大人們也不會像謝棋這麼樣逼個八歲的孩子下不來臺不是嗎?
“你作弊!你把酒都倒到帕子上了!”
謝棋大聲地指著她嚷道。然後又跑到任雋身邊,大聲道:“雋哥哥!三妹妹她根本就是作弊!”
任雋訥然半晌,喃喃道:“可是三妹妹跟你賭的是杯子裡有沒有酒,並不是賭的酒去哪兒了,要說作弊,也說不上。”
“不錯不錯!就是這麼回事兒!二姐姐快翻筋斗吧!”
謝芸開心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