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殷昱就是拿到這些證據,也很難進宮跟皇上請命徹查,就算得到皇帝旨意可以查,也難以掩人耳目。這背後的人隱匿在京師,明裡又有季振元盯著,隨便有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們注意。何況要辦這案子並不是只把郭家人帶回京師這麼簡單,肯定背後還要花些功夫,這都是殷昱必須到場的。
可是他身兼了職務,怎麼能隨意離京?他有任何動向,季振元他們都必有反應。這樣的情況下,要想順利徹查,難度簡直不敢想象!
這次皇帝“降旨發配”,不但可以名正言順的出京,還可以不驚動他們任何人——季振元再能耐,也想不到他這趟發配私下裡乃是為著查漕運的案子罷!
而殷昱肯定不會白白替皇帝幹活的,他們事先自然講好了條件,等這案子查到水落石出之後,他絕對會為自己撈夠本!
“請龐先生和公孫先生!”
她目光熠熠地下令,聲音沉穩而堅定。
這一夜正院裡的燈一直亮到天明時才熄,熄燈前龐白和公孫柳從正廳出來,卻全無通宵過後的萎蘼,而是透著難掩的興奮和期待。半個時辰後秦方又踏著晨色悄悄地駕馬出了城,沿著西北方向一路而去。
而與此同時,謝琬又正式下令通知殷昱被“發配”的訊息,全府裡的人從即日開始再沒有展現過什麼笑臉,倒是擔憂的嘆氣聲隨之多了起來。每當有客人上門,這股憂慮下的強顏歡笑則更明顯了,每每讓人見了不由暗自嘆氣。
殷府裡不再說它,而京城裡關於殷昱被髮配西北的訊息很快傳得沸沸揚揚。
這個結果把一直懸在人們頭頂的陰雲驀地擊散,大家忽然發現,殷昱果然是個暴虐成性的狂徒,茶館酒肆裡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議論,同時人們對於謝榮的不畏強權敢於與惡勢力作抗爭也表示出極高的讚賞。
一時之間,謝榮成了輿論中心正義的代名詞,出門時就連攔轎向他攀交情打招呼的人都多了起來,謝榮但凡不必趕時間,都會停轎回應。於是很快,謝榮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又一次被推到了一個旁人難及的高度。
謝榮的風頭無人能及,而季振元在謝榮派出去的人回報說,果然有宮中親兵侍衛親自護衛的一隊押解隊伍日前駕馬到達了西北,他這才落下心中大石。雖說押解犯人多是囚車或步行,可是殷昱到底是皇帝的親孫子,太子的嫡長子,如果不給點優待,反倒讓人起疑了。
他又問追蹤的那人:“可曾見到殷昱?”
那人想了想,說道:“因為不敢近前,所以並沒有見到正面,只在將到西北營地時隔著四五丈遠驗過正身,身高胖瘦都與殷昱相等,亂髮下面容也肖似。”
季振元徹底放了心。能得皇帝親兵侍衛親押的犯人舉世也不會有第二人,皇帝就是有心要放殷昱一馬,等他在軍中呆個十年八年再找個名目放回來,殷昱還來得名正言順,若是半路把他放了,那他這一輩子都別想以殷家人的身份露面了。
再者這些日子護國公和魏彬他們天天一臉晦氣,頻頻地進宮,卻又頻頻地耷拉著腦袋出宮,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也不復往日的風光得意,而榴子衚衕殷府裡又日日愁雲慘霧閉門不出,這些就更加能夠證明,殷昱是真的進了西北大營充軍了!
季振元徹底放了心。
殷昱已然被髮配,總歸是他們這幾年來做下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不管他會不會在西北作亂,也不管他會不會免罪回京,那都不是三五幾年能成的事。而他們要做的事情,卻絕不能拿三五年這麼久來耗。他開始為請封殷曜為太孫作準備。
門生們再在季府齊聚議事的時候,他先是著力地表揚了謝榮,畢竟不是誰都狠得下心拼出自己侄女的命來拖對手下水的。
謝榮這次的表現不能不讓他為之讚賞,想當初為了競爭閣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