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想不開的念頭,謝琬卻篤定她不會。謝葳性子太像謝榮了,謝榮是個百折不撓的人,謝葳也是,當初她被謝榮擺了那麼一道之後也是傷心欲絕來著,可過後不還是生龍活虎嗎?

謝葳才不會想不開,她會極其所能的改善自己的處境。如果她猜得不錯,過門之後第一件要事,她便就是跟任如畫爭奪三房的掌家權。

初十這日,四葉衚衕侍郎府從雞鳴開始就行動起來了。

黃氏還是不肯出門。於是出嫁前例行訓示的話語便就由幾位舅太太代行。說了幾句,謝榮來了。舅太太們遂即進了退間迴避。

雖然一直避免與她見面,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作父親的怎麼也該有幾句話了。與曾家在這種情況下結的親,謝榮深知,他是不可能會承認下這門親戚的,謝葳這一出門,不但他此生都不會踏進她家門去,就連謝芸夫婦要去他也不會允准。

謝葳出了這個家門,就真的等於被潑出去的水了。而她又聰明,即使這一個月裡他不曾與她碰面說話,她能一定早就明白了這點,所以他不去找她,她也沒有來找他。

她是他疼了二十年的親生女兒,小的時候他抱她,將她當成心肝兒一樣的疼惜,給她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培養,可是如今,他卻要親手把她送出去另一給有夫之婦作妾,之前這些日子他還可以借回避來麻木這股苦楚,可是如今直面著她,他忽然覺得,他有多麼愧對父親這兩個字!

眼下與她面對面,她沉默無語,而他準備了一腔的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這個時候他無論說什麼都是滑稽可笑的了,他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訓責教導?

對坐了半晌,看著臉色蒼白的謝葳,他也實在沒有多呆下去的勇氣。

從來沒有一刻令他如此想逃,他站起身,無言地走出房門。

謝葳卻在他身後喚他。

他先以為聽錯,回過頭來,她站在屋中央,眼裡噙著淚珠,忽然撲通跪在地下。

“女兒今日要出嫁了,父親要保重!”

謝榮忽然就覺得心被撕開了也似,到了這地步,謝葳還在讓他保重……他的胸懷,竟然還不如自己的女兒寬廣!

他手指扶著門框,指尖摳進了門縫裡。

“你,也要保重……”

他竟然有些想流淚的感覺,心裡像是碎了之後又化為烏有,整個胸腔內部都顯得空洞彷徨,皇上那日說他教女不嚴,治家失敗,他哪裡失敗?他不是教出了個如此仁義孝順的女兒麼?他的女兒連他這樣的過錯都可以原諒,她有什麼不好?他又有什麼好失敗!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一切證明給皇帝看,可是現實卻告訴他不可以。

他還只是個爬在半腰的登山者,他相信,如果今日謝葳是季振元的女兒,是魏彬的女兒,皇帝一定不會逼著他們這樣做!什麼朝綱律法,不過是大權在握的人的遊戲罷了!就像他可以收些小賄,違些小規,自然有人會睜隻眼閉隻眼當看不見。內閣權臣們在皇帝的眼裡,也是可以讓他裝懵扮傻的!

他不是輸在教女不嚴,是輸在他還不夠強,不夠強大到保護得妻兒老小安穩無憂。

“是我對不住你們……過去後,好好過日子。要是缺什麼,就差人捎個話回來,父親給你備好。”

他背對著門內說出這幾話,緩緩下了廡廊。

對於她,除了錢,他沒有什麼可給予的了,也沒有什麼可承諾的了。

謝葳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花旗等人急得在旁邊勸慰。

天色漸亮起來。

一大早謝琬與殷昱吃了早飯,便去了楓樹衚衕,他們將和謝琅夫婦一道去四葉衚衕。

洪連珠已經懷胎六個月了,肚子已然頗具規模,謝琅小心地攙扶著她上馬車,自己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