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卻是都帶著一絲興味閉緊了嘴巴。

如此回客棧後休整了一夜,已是謝琬那日針對趙貞之事所說的“兩日”後。在正事面前,與魏暹的相遇也就如同窗外飛過的雪花一般,過去了就過去了。

這兩日吳興申田無事便在客棧前堂裡廝混,收集此次述職官員的資訊。同時羅矩則在留意趙貞的動向。

“果然不出姑娘所料,趙大人這兩日出吏部之後便四處奔走,但是都沒有什麼成果。要憑他自己的力量升遷,顯然極為艱難。”

謝琬在榻上坐了片刻,說道:“靳府這兩日呢?”

“靳府裡依舊是來的人多進的人少,而且進去的人也多半是失望而歸。看來靳大人並非獨獨不給趙貞面子,而是他一向就是個不大理會這些事情的人。”

羅矩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流露出濃濃的敬佩之意,彷彿靳永就是個兩袖清風剛直不阿的包拯的化身。

可是假若他當真兩袖清風又剛直不阿,又怎麼會住得起那樣的宅子?靳府雖然佔地不大,可是卻處於西城地理位置最好的鹿鳴衚衕。鹿鳴衚衕之所以叫做鹿鳴衚衕,是因為曾經這裡一大片都是皇家的鹿園,後來才逐漸變為京中高品秩官吏的聚集地,地價一直不低。

羅矩對京師不熟,自然不知這層。但謝琬可是在京師呆過許多年的。前世跟謝琅去拜訪的時候,靳永已經升到都察院御史的職位上,而靳府也已經搬到了東城的王府大街那邊。

都知道朝中水很深,深到什麼程度,怎麼個深法,知的人卻不多。

靳永或許骨子裡並不是個貪財之人,可是當身處的大環境如此,你在朝中佔著一席之地,聽著下官們的阿諛逢迎,卻還以兩袖清風的姿態顯示著你的不願意同流合汙,你讓那麼多手上不那麼幹淨的人怎麼活?

你不想貪墨,有的是人願意貪墨。於是,那些自恃著一身傲骨卻又想著做官的人通常的下場是,被人合夥拱下來,再推舉個能跟他們同聲共氣的人坐上去。就算你想睜隻眼閉隻眼不去幹預他們,可人家也怕你擋著人家的財路。

你既然要玩高尚,那就滾下臺一個人玩高尚去罷!世間三條腿的蛤蟆不多,兩條腿的文人還少嗎?

隨波逐流固然不好,但在官場上,有時候卻是明哲保身的一種手段。

靳永一點也不兩袖清風,要不然,他怎麼會幫謝榮踏入翰林院的大門?

靳永也絕不是錢能打動得了的,——趙貞那兩塊壽山石雖比不上金山銀山,可是讓一個七品官往上挪挪位置,還是綽綽有餘。趙貞的失敗不是因為他錢給的不夠,而是他在靳永眼裡,尚未有資格讓他出手。

謝榮卻有這資格。

沒有一個有才華的人會被塵埃掩蓋住光芒,何況謝榮是這麼樣奪目的一個人。

靳永很輕易就能看出他的價值,他自己的目標也是要往上爬的,雖然他的助力很可能並不止謝榮一人,可是多一個謝榮,不是多一份力量麼?所以他寧願回頭規勸謝琅兄妹歸附謝府,而接受謝榮的鼓動。

真正打動靳永的,不是那些顛倒黑白的讒言,而是謝榮本身。

可是若沒有謝靳兩家是親戚這層關係,謝榮怎麼會輕易上得門去?舉朝上下有才華的人多如牛毛,至於同科進士之中,高出謝榮名次的人就有一二十個,庶吉士館裡那麼多才子,甚至與他同有可能被調入翰林院的也有五人,他們莫非沒想過尋靳永幫忙?

憑什麼謝榮就能輕易進得了靳府,說得動靳永出手?

只因為他特地回府的那一趟,與謝啟功說的那句:“靳永是關鍵人物。”

說到底,謝榮之所以擁有這契機,還是借用了二房的人脈。

他與靳永之間,已經連結上了利益紐帶。

所以,靳永才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