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窪莊其實她也只來過兩回,但是因為總琢磨著米鋪的事,近來她也分了部分心思在這上頭。

魏暹好奇的問這問那,從山裡有什麼走獸問到水裡有什麼魚種,像謝琬遇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少年。可見不管出身多麼好,對未知事物感到好奇的天性還是難以改變的。謝琬半閉著眼靠在車壁上,想著這兩年的收成,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很快騾車出了南城門,再駛了有十餘里路,就到了南窪莊莊頭。

莊頭楊武認出來二房的車識,立刻回房喚了妻子淑娘,一起迎了上來。

南窪莊比烏頭莊還要大上三十畝地。

謝府這些年一直致力於商貿上,田地只置了烏頭莊一處,作為府裡米糧的專供地。

而南窪莊是楊太太的嫁妝莊子,二房人又不多,吃用不完,所以每年還可以賣出去一千多石糧食。這一千多石的收入就成了田莊的收入。天底下開米鋪的沒有隻開一間的道理,米鋪這東西,開的越多成本拉的越低,所以通常開米鋪的都是有實力的人家。

南窪莊這一千多石糧食的年產,若是用來供應她將來的米鋪,是九牛一毛,但是卻可作為後備貨源。

所以,她也想莊子裡的產量能夠更提高一點。

“你怎麼不說話?”

魏暹忽然拿胳膊肘戳了戳她。

她回過神來,看著在屋裡走動打量的他,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他說:“我剛剛說,怎麼一路走的也沒你說的那麼多狗?”他拍拍放在桌上那堆骨頭,苦惱地道:“害得我帶了這麼多骨頭,可要怎麼辦才好?”

“這麼冷的天,狗也不會出來呀。”她端起桌上攤涼的姜棗茶,喝了半口。

楊武在門口探頭探腦,拉著羅矩在廊下嘰嘰咕咕地說話。多半是打聽魏暹的來歷。

她索性跟玉雪道:“你去告訴淑娘,就說魏公子從京師來,平日裡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不稀罕她的雞鴨魚肉,讓楊武上魚塘裡打兩條活魚嫩嫩地蒸了,另外再拿蘑菇冬筍啊什麼的,炒幾個家常菜就是了。”

魏暹聽得冬筍二字,立即道:“這時候有筍麼?”

謝琬道:“冬筍不在這個時候在什麼時候?開了春就是春筍了,沒這麼好吃了。”想起前世在齊家時,舅母教她和表姐烹飪之道,也不由笑起來:“冬筍炒肉,冬筍燒湯都好吃。春筍味道濃些,卻是適合做筍乾。筍乾燜五花肉,佐以紅椒蔥絲,再勾點芡汁下去,紅燜出鍋,那才叫美味。”

魏暹兩手扶膝坐在椅上,不知想到了什麼,透出一臉的嚮往來。

“我平日就是去了莊子,也只是被人團團護著在田野間逛悠,竟不知還有這樣的好處!”

謝琬笑道:“還有呢,若是開了春,山上多的是蘑菇,可以一邊找蘑菇一邊尋狗舌、貓耳等野果,到了夏日,又可以去河邊撈菱角了。蘑菇你不稀罕,那野生的小菱角你卻一定很少吃。剝出肉來指甲蓋這麼大一顆,粉甜鮮香,入口即化。”

“我吃過那種像牛角尖的大菱角!”魏暹吞了口口水,擊掌道。

謝琬笑道:“那種生吃並不好吃。”

魏暹黯然下去,但很快又泛出光采來:“那還有呢?”

“還有,”謝琬喝著姜棗茶,繼續道:“秋天便可以上田裡河溝裡挖泥鰍和鱔魚了,有時候出門得早,還可以在瓜棚下撿到飛累了的野鴨。像這個時候就更好玩了,也是男孩子們最喜歡往田莊上鑽的時候,上山捉野兔,掏鳥窩,又可以砸冰捕魚——不過這些你不要想,跟著我出來,我是肯定不會讓你去的。”

她含笑看著他,毫不留情地打滅他眼裡的希翼。

“我幹嘛要你管?”

魏暹不服氣地瞥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