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心裡有數,此罪是刻意被按下以維護皇室顏面了,畢竟此案元兇乃是孝懿皇后,如果拖出這樁案子,必然也會傷及皇帝臉面。私底下個個更是三緘其口,把惠安太子四個字緊緊壓在了心底。
雖則如此,但皇帝想為惠安太子出氣的心思也還是摸得著痕跡的,比如假設沒有這樁案子,那麼霍達謀殺竇謹之罪絕不會禍及子孫,頂多是削去爵位而已。霍世榜兄弟與霍英等人該怎麼還怎麼。
而數日之後的大行皇帝封陵前夕,皇帝又再降旨,著移惠安太子棺槨改葬於先帝棺側,與先帝合葬永陵。這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霍家被削爵之後搬出了國公府,以霍家數代的根基而言,生活自是不成問題,但終究祖宗掙回的風光尊榮葬送在霍家這一代手上是事實。
霍家的衰敗讓朝野熱議了好幾個月,隨著御花園的紅梅綻開了第一朵花苞,西北那邊終於傳來訊息,蒙軍不知是不是打累了,還是懼怕了草原上的風雪,他們派了使者到大胤陣營,請求大胤朝廷派遣過去商談馬市細節。
訊息傳到京師的那日,全城的百姓又擊掌稱讚起來了,他們英明的君主果然大揚了國威,讓野蠻的蒙軍服了軟。
殷昱這段時間又忙起來,他日夜思考著派什麼人來擔任這個欽差合適。思考來思考去,看著冰冷的殿室,起身出門去了文定伯府。
謝琬最近在文定伯府小住,因為上個月謝琅發現殷煦居然可以寫出一首五言的打油詩,他如同發現了大寶藏,想要挖掘出他更多的潛能,於是前兩日以一把良弓為誘餌,誘了他過來暫住,在他尚未正式啟蒙的時候,已經提前讓他嗅起了書香。
文定伯府也早就有了御賜的府第,跟原先楓樹衚衕的四進大宅子相比雖然大不了多少,但是按規制建成的宅子就是多了幾分莊嚴的氣息。
謝琅在受封之後,回了清河一趟,重修了謝氏祠堂,然後在清河當地捐贈了兩所醫館,上門的患者全部免費診治,資金由文定伯府全額支出。謝琬也讓他捎去一千兩銀子,同樣以匿名的方式在當地設了座積善坊,如今已經收納了十三名五歲以下的孤兒。
隨著府一搬,許多人和事都有了變化,首先是洪連珠把程淵的女兒一家接到了京師,與程淵團聚,程淵的女婿隨著岳父留在謝琅幫襯,然後是洪連珠又懷上了身孕。
齊如繡隨著武淮寧赴了外任,她是心甘情願的,武淮寧自請外任也是有原因的,謝琬成了太子妃,對孃家的關照自然會比從前更甚,這個寒門出來的自尊心強的男子,他想用實力來匹配將來有可能得到的優待。他想要實地積累經驗,然後與謝琅和齊如錚一道,成為謝琬和殷煦堅實的後臺和助力。
餘氏如今真正成了京師有身份的夫人,但她的爽朗和熱情的本性不變,無事的時候,她也常去殷昭的醫館幫忙。
如今齊家的家底已經不弱了,謝琬被封太子妃後,禮部曾經有人委婉地問她要不要替齊嵩挪一挪官位,她雖然也不支援這種行為,但是問過殷昱後,知道齊嵩在如今的位子上也呆了好幾年了,替他挪個一級半級地並不算違制,因此也來問過餘氏。
餘氏對此的反應很大,而且十分嚴肅地拉起她的手:“琬兒如今是太子妃了,是國中後宅女眷們繼皇后娘娘之下的表率了,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你關心我們我們沒有不知道的,但是這種事,我們都不要摻和。不止是你舅舅的事,就是你親哥哥要升官,那也得按朝廷規矩來!”
謝琬聽著這話不免熱淚盈眶。
誰說頭髮長見識短?舅母的這番見識,許多男人也會汗顏。如果都有餘氏這樣的見地,那麼謝榮怎麼會去行那旁門左道害了自己?竇謹又怎麼會落得全家覆滅的下場?
人的慾望總是無止境,而道德與規範則是駕馭它的繩索,當掙脫了這根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