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擅於把握機會的人,若是借戚家五爺跟他同科進士的名義去結交魏彬兄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印象中謝榮並不是這種拿兒女的幸福去為自己鋪路的人,他雖然擅謀,但對家人極為愛護。就算有這樣的機會,他也必定會問過他們自己的意見,那麼,莫非這是謝葳的主意?

她想起魏暹給謝葳畫的那幅如同她本人一般的寒梅圖,隱隱約約摸到了點什麼。

無論如何,謝葳是出色的。

魏暹雖然是三品大員之子,可卻並非長子,將來前途何如,還要看自己的造化。

所以她如果嫁給魏暹,也並不是算很高攀。而且謝葳沉穩又內斂,配孩子氣的魏暹對魏家來說絕對有益。而謝葳對自己的父親十分仰慕,前世裡就視謝榮為神一樣的人物,如果說魏家真的看上了謝葳,那有了這門姻親,謝榮的仕途豈不又拓寬了許多?豈非也符合她的心理?

她托腮蹙起眉來。

理論上她必須阻止這門婚事。不管是她的臆猜還是確有其事,她都要切斷這個可能。可是萬一這也是魏暹的意思……她已經欠了他一個人情,如果再壞了他的姻緣,她豈非就成了那恩將仇報之人?

原本很明確的事情,牽扯到這一層,忽然變得讓人難以決斷起來。

思來想去,也只得回信給趙貞,讓他想辦法打聽內幕,並把黃氏帶著兒女進京的事告訴了他,同時也告訴他魏謝兩家結親的可能性。

沒想到她的信發去京師,羅升就從滄州回來了。一身的塵土,發須凌亂,不像個體面的掌櫃,倒像個災鄉來的難民。

彼時正值鋪子打烊之時,謝琬每日裡過來鋪子裡點帳的例行時刻,見到他這模樣她已經心涼了半截。

羅升也沒有想到她這些日子會天天守在鋪子裡盯著,連他回房收拾一番再來見她的空暇也沒有。

“常五呢?”她開口問。

羅升氣得鬍鬚直抖,指著窗外咬牙切齒地道:“這常五竟是個地痞!把小的帶到了碼頭當夜,就帶了兩個人,說是漕幫底下的兩個頭工,要跟小的談船銀價錢。小的看到他們身上的牌子,也確是頭工的牌子,於是就放開膽子跟他們談了。

“後來談好了一艘百石小船是五十兩銀子,一艘一百五十石糧的中型船是七十兩銀子。那兩個頭工就問小的要訂金。小的因為沒漕糧那邊還沒確定,不敢給銀子,那兩名頭工就拍桌子威嚇我,後來我只得給了一艘小船的訂金五十兩銀,結果翌日小的去尋他們時,他們卻不見人影了!”

謝琬默了半日,說道:“你確定他們都是漕幫下面的頭工?”

羅升點頭:“小的十分確定!”

謝琬微哼了聲,“漕幫裡雖然有幫規,可魚龍混雜,底下人也難保都是守規矩的。”

羅升默然頜首,無言以對。

謝琬站起來,走向樓梯:“再接著物色。”

老實說她對羅升這次去滄州是抱著莫大希望的,雖然那常五看起來不大靠譜,可是畢竟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帶領他們接觸到漕部內部的人。羅升的失敗無法不令她感到失望,可是眼下說再多也是廢話,這本來就是個無奈之舉。

羅升也盡力了。

誠然,她也可以直接尋到碼頭走尋常程式去辦理米糧託運,可是個中卻不知要剋扣去多少銀子,尤其她這種小打小鬧開始的,實在經不起這樣的剝削。如果把賺的錢都送給了漕幫,那她何不繼續做別的利小的營生?

因為這一耽擱,出門時天就已經黑盡了,而平日這個時候,她早已經洗漱完上了床。

眼下路上除了幾間酒樓,幾乎都打烊了。

她心事重重上了馬車,敲了下車壁讓羅矩駕車。

玉芳將搭起的車簾放下來,這樣便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