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吃了呼延灼的閉門羹,完顏不破在茶坊裡對這位剛愎自用的前突厥戰士,現在的衙門把頭嘆氣連連,惹來坐在對面的中年人關切的問道,

“三哥,何事如此煩心?”

“工作上的事,讓老六見笑了。”

“工作都是做不完的,三哥向來責任感重,總是往自己身上攬事情,現在不比戰時,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好。”

說完,老六拿起一塊桂花糕,沾著茶水吃起來。

“老六說的是,現在的人比起以前的弟兄們,心眼太多,凡事都藏著掖著,確實讓人不爽。大哥,他們幾時到?”

“今天上午才進的洛陽城,安置好貨物,估摸得晚上。這次相聚,說好給三哥慶祝升官,三哥怕是要破費了,大哥讓找個好地方,配得上三哥不良帥的身份,咱才選了西北角的“貓一杯”,要知道三哥連升到大理寺,咱就該選吉祥坊的葡京樓。”

吃完桂花糕的老六,不懷好意的調侃到。

“自家兄弟,在哪都一樣,吃的是一份情義。”

“三哥還是如此摳搜,昔日在軍營藉口存錢娶媳婦,現在嫂子在哪裡呢?”

被老六懟了一下,完顏不破只能尷尬的笑著,心裡想著,

老婆還沒有,娃兒倒有一個,可比老婆費錢。

今日是完顏不破昔日所在軍營的兄弟們約定每年一聚的時間,當初兄弟六人均在首領李盡忠的親兵營裡,一營兩百個兄弟,在最後的營州攻防戰裡,活下來的就他們六個,遂結拜為異性兄弟,後因繼任首領李楷固投降,親兵營護衛首領李楷固到洛陽,參加天后的受降慶典,首領李楷固作了左玉軍的將軍,兄弟幾人記掛著戰鬥中死去的同胞,不願加入左玉軍,便就地解散,自謀出路。

老六是親兵營的文書,會寫字記帳,留在洛陽的一間商鋪做賬房,自己被推薦到洛陽縣不良人,其餘的兄弟跟著老大當起了商隊的保鏢,走南闖北,分別之前,大家約定每年在昔日營州城破之日聚會,一來是兄弟幾人見面敘舊,二來也是祭奠那些在戰場上死去的同胞。

被呼延灼搞鬱悶的完顏不破,沒有回大理寺,直接來到老六商鋪附近的茶坊,叫老六出來吃茶,本想放鬆一下心情,卻被老六一頓調侃,直感覺自己這幾日的經歷簡直是在惡夢中一般,像極當年的最後一戰。

“差不多了,趕過去先佔個座。”

完顏不破對著吃完桂花糕,還想再來一碟蘿蔔糕的老六說到,老六退下剛叫來的小二,癟癟嘴的起身,跟著出發。

到了“貓一杯”酒肆,落座才一會兒,大哥們便到了,兄弟們見面相擁而泣,好不開心,喚上酒菜,觥籌交錯,完顏不破聽著大哥說著跑鏢中的軼聞閒事,聽著老六說著自己兒女趣事,聽著其他幾位兄弟分享追求女人時的尷尬,心裡有了一些落寞,

真想回到軍營裡,早知道混成現在這幅模樣,還不如戰死沙場來得痛快。

在酒精的作用下,完顏不破有些傷感的看著遠方,突然,從後門溜進來一個黑影,看身形有些眼熟,正想著是誰的時候,老大拿起酒碗,找他敬酒,說到:

“往日打仗,老三最是衝在最前面,將軍也是經常誇獎老三,膽識過人,勇猛有嘉,到現在反而成了落後之人,還是早點成個家,男人有了家才有了寄託。”

“多謝大哥關心。”

完顏不破幹了一杯酒,彷彿中聽見樓上傳來爭吵聲,女人的哭泣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想什麼這麼出神啊,三哥,再喝一碗,四弟感謝當年三哥不顧危險,將四弟從沙場揹回來,撿了一條命。”

“當然是女人啊,定是三哥那位在老家教他讀書認字的阿姐。叫什麼裕貞來著?”

“耶律裕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