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了?容顏還記得南下之前,他說過他沒應下這門親事,怎才兩月的功夫他便把人娶了。秦晏之刻板又執拗,認準的事誰都拉不回來,他若不喜歡,便是把心掏出來給他也感動不了,曾經的容嫣不就是個例子嗎?

首輔,秦晏之……容嫣突然想到了虞墨戈提到的田嵩案,這案子首輔咬得緊,且牽扯到了秦敬修,這便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關聯了,難不成秦晏之是為了父親娶的她?

這裡面的事容嫣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對她而言,他娶妻是件好事,不管娶的是誰,他喜歡與否,他們終於走上自己的路重新開始了,再不必有任何牽連。

容嫣闔目枕在浴桶邊,長長地舒了口氣,釋然道:“娶妻是好事,我也盼著他好。”只有他過得好了,才能真正從過去走出來……

……

前院正堂,賓客雲集,一個時辰了,虞墨戈的酒才敬了半數,眼下這酒喝得越發地急了。大夥偏還不放過他,尤其嚴璿,拉著他左一杯右一杯地喝,非絆著他不可,他就是要讓他急。

喝便喝吧,虞墨戈無所謂,嚴璿的酒量他是清楚的,幾杯下肚便分不清黑白,偏他還逞能,自詡千杯不醉。

嚴璿早便喝過一輪了,這才不過三杯虞墨戈便瞧著他眼神開始迷離,笑容越來越不受控制,腳底都發飄了。於是趕緊遣人把他扶住,卻問身後有人道了句:

“虞大人。”

很熟悉的聲音。虞墨戈勾唇,回身應道:“秦侍郎。”

秦晏之看著眼前人,分明是直視,可他偏就給他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這感覺和那日在通州客棧相遇一般。他下意識挺直脊背,努力忽視這種壓迫,可效果不甚明顯。

他明明官職比虞墨戈要高,然此刻依舊不得不垂目,謙恭道:“父親的事,謝過虞大人。”

“不必。”虞墨戈清清冷冷地回了句。“今兒是我大婚,您若是道賀,我歡迎;若是道謝,那便不必了。”

這話一出,身周人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二人,秦晏之略窘。如何不窘,這種場合他本就是個尷尬的存在。不過他若坦然相對,送份祝福,許人家也會贊他豁達,與前妻好聚好散。畢竟兩人和離後都找到了彼此的歸屬,哪個都不比前任差。可是……

這“恭喜”二字咬在舌尖,如何都吐不出來,他緊咬著牙關,俊秀的眉心越攏越深。

這就更尷尬了——

僵持中,被人攙扶的嚴璿驀地詭笑一聲,燻紅的臉映得那雙桃花眼越發地落拓,眼尾還挑著抹鄙夷似的,冷道了句:“悔了吧!該悔。”說著,伸手去指秦晏之,然卻撲了個空,被下人一把撐住才算沒摔倒。

若非這一撲看得出他醉得不輕,大夥還真以為他故意挑釁。

本以為被這麼一激,秦晏之會反駁。可眼見著他面色越來越沉,唇抿得發白,眾人唏噓:難不成他真的悔了?如是,那可真是他自找的了。

“真是有眼不識明珠……”嚴璿酒勁上來,話也止不住了。“……還是虞兄和嫂夫人最般配,人家恩愛著呢!人家在宛平……”趁著一個酒嗝,虞墨戈止住了他的話,讓下人帶他去醒酒了。

嚴璿走了,可留下的這半句話不得不讓人遐思無限。宛平……去年虞墨戈可不就一直在宛平,連過年都不曾回京,難不成便是為了她?

虞家三少爺是個什麼人物,什麼場面沒見過,偏就栽到了一個和離過的女人手裡,想來這個女人也是不簡單。

如此,便越發地驗證了嚴璿的那句話:秦晏之悔了。

其實秦晏之真的是來道喜的,還帶著郡君從通州送來的賀禮。即便他再不信任虞墨戈,可她已經嫁他了。他想說:恭喜,希望你能珍惜她。

可他說不出口,他沒資格說,更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