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捏著被夾的指尖沉思,不小心撞了人。

“走路都不看路嗎?”

熟悉的聲音,她抬頭,又是他。

“對不起。”她繞開,從他身側逃走,被他一隻手扯著胳膊拽了回來。

容嫣推開他,趕忙看看四周,還好人不多,只有兩個牽著孩子買糖的人,沒注意到這。

她站在他面前,不肯抬頭,他只能看見她凍得發紅的鼻尖。他突然發現,她和別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為什麼站在自己面前這麼小,小得他總想低頭湊近她。

“你就這麼想搬出去?”

大冬天,一股溫熱吹在耳邊,容嫣嚇了一跳,捏著耳珠躲了躲。一片紅暈從她指尖傳遞到耳垂,像水中的硃砂,霎時間把她肌膚都染紅了。襯著素白的斗篷,極美。

瞧她緊張的模樣,虞墨戈笑了。“你不是怕我吧。”

容嫣表情僵住。

他懂了。

“你怕我什麼?是怕我說出咱們兩人的事,還是怕人知道你和你夫君其實……”

“虞少爺!”容嫣打斷他。

此刻,她臉已經紅得快滴出血了。

虞墨戈朗笑,皓齒整齊。他向來矜貴慵然,連笑都極高傲,從不露齒。原來曾在她身上留下無數咬痕的牙齒這麼好看,可為什麼這麼好看的人,偏就心地不純呢。

容嫣顰眉,神情鬱郁。

虞墨戈微笑,輕緩道:“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容嫣長舒了口氣。“謝謝。”

“不用謝我。”他低頭回應,“我沒那麼好心。”

方被安撫的心登時又提了起來,她驚訝地看著他。

“既然我替你保守秘密了,那你是不是也該為我做些什麼?”

自己真是看得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個冷漠無情的人。這種冷漠和秦晏之不同,秦晏之的冷,是從心裡向外透著厭惡。而他的冷,是明明對你笑,你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漠疏遠,永遠不會與你有真情相待的冷。

她沉了口氣,攥緊了拳頭,安奈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他笑了,貼在她耳邊。

“做我外室……”

她記得虞墨戈說了句“做我外室”,然後她怒不可遏,狠踢了他一腳跑開了。

這會兒平靜下來,她有點後悔了。如果他說真的,那這一腳不為過;可他若只是開玩笑呢?不該這麼不理智,起碼應該把話說清楚了。

容嫣提裙入門,楊嬤嬤迎了上來。“小姐怎才回,今兒不是瀾姐生辰嗎,您忘了啊!”

還真是給忙忘了。“我前幾日給她找的珊瑚釧金鎖呢?”

楊嬤嬤笑道:“怕您忘,都給您準備好了,還有金魚蓮花的香囊。”

容嫣挽著楊嬤嬤親暱道:“嬤嬤你真好。”自己也不是孤單一人。

容嫣換了衣裳便趕去前院了,小壽星的壽宴快開始了。三週歲,倒也沒有特別的意義,所以只是家人聚聚,來了兩個徐家的族親。姐夫陪長輩們坐在一起,其他小輩,便隨姐姐坐一起。

家人一一給小壽星道賀送禮,最後輪到容嫣這,她剛起身便聽門外有人來了。

是虞墨戈。

容嫣趕緊坐下了,沉默低頭。

他沒多言,徑直上前送了賀禮,被徐井松邀到上席。剛要落座,徐井松看見他月色袍裾腳踝處有片汙痕,打趣道:“我又沒催,瞧把你急的,赴宴都來不及換件衣服。你這腿是撞哪了?”

他穿的還是那件衣服。容嫣明白過來,眼神無措,盯緊了眼前的碗碟。

虞墨戈眼神不經意地瞥向對面,看看窘迫的小姑娘,笑了。

“半路遇到只小貓,撒嬌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