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人在棲雁閣。”九羽低聲道。
虞墨戈囑咐方嬤嬤照顧好夫人,便帶著九羽出門了。
棲雁閣佔地不算大,酒也並不全,卻是京城最上等的酒樓,只因它隱蔽,最適合談些私密話。
主僕二人上樓,直奔把東的雅間。兩個身著飛魚曳撒的錦衣衛侯在門口,腰別繡春刀,威勢赫赫極是扎眼。瞧著他們虞墨戈心裡便有數了,清冷一笑,待人通報後邁了進去。
“荀閣老。”
他淡然揖禮,喚了聲。
荀正卿正在斟酒,伸臂示意他入座,含笑道:“虞少將軍可是不好請呢。”說著,將斟好的酒推到他面前。
虞墨戈恭敬端杯,笑道:“閣老抬舉,下官不過五品郎中,可承不起這聲‘將軍’了。下官來晚,讓您久等了,我自罰一杯。”
他舉杯而飲,沒個含糊,荀正卿點頭。“虞大人是豪爽不減當年,不做將軍果真可惜了。我也敬你一杯,一來恭賀新婚,二來新婚燕爾便邀你出來,實在抱歉。”
“閣老嚴重了,謝您。”說罷,二人互請,又飲了一杯。
酒盡,見荀正卿又端起酒壺斟酒,虞墨戈鎮定道:“不知閣老今日邀下官來可是為了田嵩案?”
如此開門見山荀正卿可是沒想到,他手微滯,笑著舉杯遞給了虞墨戈。“這第二杯,我依舊要敬虞大人,老夫有事相求。”
虞墨戈笑了。“閣老有事便吩咐,何來的求一說。”說罷,再次連個猶豫都沒有,一飲而盡。
“好,痛快。”荀正卿欣然道,“如此我便也不繞彎了,我今兒正是為田嵩一案而來。田嵩是我門生,他殞沒我著實心痛,為師者如父也,我必然要給他討個公道。虞大人能親自南下徹查此案,荀某萬分感激,不過……”他表情略作無奈,搖頭道。“許你也聽聞了,我家侄女嫁與秦侍郎,既是親家總該顧及些情面,所以這件案子,可否不要牽扯到秦撫臺。”
當初要一究到底的是他,如今要保秦敬修的還是他,荀正卿竟然為了親家不惜放棄田嵩這顆棋子,看來秦晏之這個婚成的值。真不知秦敬修若知自己是兒子如此保下的,會作何感想。不過荀正卿這個人情,虞墨戈得賣。
“您哪裡的話,這應該的。田大人捨身求仁乃英傑也,我不會讓他枉死的。犯人我已押解入京,定會給您個滿意的答覆。您放心,此事不會扯上秦撫臺半分。”
“虞大人果然是個明白人。”荀正卿嘆聲,又舉起了酒杯,鄭重道:“至於這第三杯,便是要再次恭喜虞大人。”
虞墨戈納罕,笑問:“我何喜之有?”
荀正卿挑了挑嘴,笑容意味深長道:“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因山東流民案被降職,去了應天府,如今這位置空著,滿朝官員,我可就瞧著你合適呢?”
說罷,二人放聲朗笑,飲下了這第三杯……
出了棲雁閣時,夕陽只餘半張臉,似對這京城的繁華戀戀不捨,把半邊天染成了火焰般的殷紅。主僕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背離紅光彩霞,朝著東面漸漸漫浸的黛青而去。
眼前,二人的身影被無限抻長,長到扭曲,越來越遠,越來越淡……
“……既然去了棲雁閣便是不想被人知曉,他還讓錦衣衛守著,如此張揚豈不是欲蓋彌彰,弄巧成拙?”九羽盯著地上的影子,不解問。
虞墨戈哼聲。“不是弄巧成拙,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深沉地看了眼青紅相接的天,解釋道:“他就是想讓人知道我與他會面了。他是首輔,犯得上為了田嵩的案子,獨自邀我一個五品郎中嗎。他不過是想試探,試探我如何站隊,有意籠絡罷了,他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英國公府的。左僉都御史?哼,他可是下成本啊。”
“那少爺您應下了?”九羽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