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抿茶,莞爾一笑。

這情況侍者見多了。笑而不語,無非兩種意義:嫌貴,抑或是不入眼。

他瞥了眼容嫣腕上的桃色碧璽,笑道:“小姐,這套頭面雖不及您那胭脂水,卻也是我們店裡上乘了,送人絕對拿得出手。”

容嫣端茶的手稍頓,胭脂水?她下意識看了眼腕上的手釧,恍然。這是她在秦家便一直帶著的,原主喜歡,她也覺得簡約純淨便一直沒摘下來。

她知道碧璽貴,但不知在這個時代這麼貴。

容嫣又看了眼那副頭面,笑道:“換單隻的吧。”又不是求人,太過隆重,就算她敢送人家也未必敢收。

侍者含笑退出。還沒待他返回,一小廝匆忙而至,問道門前可是小姐的馬車,攔了店鋪的門面,能否知會一聲移步後院。

容嫣歉意點頭,便讓雲寄下樓去告之車伕了。

二樓正對街道,容嫣不放心,趁房中沒人推開窗縫朝外望,雲寄和車伕正站在樓下說話。車伕點頭牽馬朝西去了,雲寄則留下與一婦人聊著什麼。

婦人背對容嫣,看著有些眼熟,她探頭欲瞧個仔細。驀然間後背有股壓迫感襲來,一隻大手扣著窗沿,另一隻則握住了她正開窗的手,將她圈了住。她趕緊抬頭,一眼落入了幽邃的深眸中。

“天寒,仔細風吹又要起疹子了。”

虞墨戈聲音低柔,語氣帶著不經意的魅惑,握著她的手把窗關上了。

容嫣望著他,訥訥道:“你怎麼在這?”

他低頭看著她。她長長的睫毛彎出溫柔的弧度,羽翼似的輕顫,顫得他心都跟著軟了,輕笑道:“你來,就不許我來嗎?”

他低頭看的是她溫柔的曲線,她仰頭看的卻是他硬朗的弧度。

容嫣有點緊張,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虞墨戈望不見底的墨瞳流出笑意,他轉過她,握住盈盈細腰一提,伴隨一聲驚呼她落坐在了身側的高几上。

“你仰頭說話不累嗎?”

他唇角勾起,雙臂撐著她兩側的桌沿上,彎腰與她平視。兩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容嫣窘紅著臉,朝後蹭了蹭。

他鼻間哼笑一聲,低頭看了看她懸空的腳,問道:“還疼不疼?”

容嫣搖頭。忽而想到什麼,歪著頭朝門口望。“快放我下來吧,一會被人看到了。你怎麼進來的?”

她掙著要跳下,他卻不聲不響地握住她那隻扭傷的腳,脫了她的鞋。隔著棉襪依然觸感涼冰冰的,他握著揉了揉。

這可不行!

他握得緊,容嫣縮不回腳便去推他。他手輕抬,她一個不穩朝後仰,雙臂只得撐著桌面保持平衡。

“我真的沒事,你快放我下來,這不是在別院!”

“放心,不會有人來。”

容嫣微怔。

他手裡的動作沒停,力度不輕,揉得有些疼。她卻咬緊了唇一聲都不吭,也是夠能忍。

虞墨戈揚著眉梢道:“寧可撐著也不肯讓人知道腳受傷了,你怕的是什麼?”

“我不想表姐擔心……”

他哼笑,精緻的臉閃過一絲懷疑。“是嗎?是怕會提到我吧。”

容嫣未應。

不應就是預設了。

他又揉了幾下才幫她把鞋穿上,抱她下來。容嫣試著走走,確實輕鬆了很多,沒方才那麼脹了。

“謝謝。”容嫣理了理裙裾道。她看了眼門外,等了許久也不見侍者來便明白了。問道,“你識得這家店。”

虞墨戈靠在桌邊,笑意慵然,點頭。

容嫣想了想,又問:“這店是你的吧?”

虞墨戈笑出聲來,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