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累了,總是說要睡覺。

他聽得到男人炙熱的心跳,就在身後,但江寄厘卻沒有勇氣面對他。

就像那晚男人離他那麼近,他明知道那可能是最後一次,卻依然沒敢回應一樣,他害怕,他知道自己愛他,卻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心無芥蒂的愛他。

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真實而清晰,眼前的人割裂而矛盾,他說過的話並不全然是假的,他確實恨死戎縝了,他恨戎縝毀了他過去的一切,他恨戎縝那麼欺辱折磨他,恨戎縝破滅了他年少時對愛情和婚姻的所有幻想。

可他也愛戎縝,他總是會反覆的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時刻愛上他,這其實很可笑,他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被戎縝折磨病了,不然他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瘋子,但冷靜下來後江寄厘又很清楚並不是,他清醒而理智的愛著他恨著他。

至於原因,可能是因為戎縝……大概是他年少懵懂時期唯一愛過的人。

他崇愛那時意氣風發的年輕家主,二十八歲掌戎家大權的戎縝帶著目空一切的高傲和尊貴,淮城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愛他,江寄厘所有的情意已經在第一眼見到男人時陷了進去。

如果是現在的他或許不會愛這樣的人,可那時的少年太幼稚太天真,就那麼簡單的一眼,就承載了江寄釐整個倉皇而痛苦的過去。

幸好囫圇吞確定的關係壓力總是要小一些,他說給他贖罪的機會,本就是一句虛無縹緲沒有界定範圍的承諾。

他需要時間來明確自己搖擺的心。

所以戎縝吻他他會避開,也不肯像以前一樣抱著他,不肯叫他先生,不肯像戎縝期待的那樣回饋他的愛意。

再等等吧,江寄厘想,還需要再等等。

這一晚江寄厘依舊沒有同意男人溫存的觸碰,他有些失眠,同樣的,戎縝也一整晚沒有入睡,第二天天還沒亮男人就起床了,江寄厘知道他是去做早餐。

離開前男人幫他掖了掖被角,頓了很久,才格外小心的在他額頭落下一吻,江寄厘其實感覺到了,但太困了,所以並沒有躲開。

因為昨晚沒睡好,今天早上起床起的無比艱難,戎縝把他抱起來,用熱毛巾擦了擦臉他才勉強醒來,要穿的衣服已經用暖風機烘熱了,江寄厘坐在床上發著困頓的呆,男人坐到床上,從身後摟著他幫他一點點套衣服。

看他精神實在不怎麼樣,戎縝說道:“寶寶,要不今天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江寄厘搖搖頭,輕輕揉了揉臉:“我自己穿吧。”

江寄厘今天起得太遲,早餐匆匆忙忙沒吃幾口,戎縝便用保溫盒幫他都裝了起來,給他帶到了琴行。

下車時男人不捨的握著他的手,江寄厘知道男人是想要一個離別的吻。

他扭開了頭,只說道:“回去吧,我去上課了。”

上午江寄厘的精神不怎麼好,帶來的早餐也沒吃幾口,裡面有一盒點心,他拿給了邵維。

誰知邵維一副觀察什麼寶藏的樣子,在桌子前轉來轉去,他嘖道:“沒想到啊。”

江寄厘抬眼:“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你家那位還有這手藝。”

江寄厘不太想回他,問道:“你吃不吃?”

邵維:“他老人家做的東西我哪敢吃,這不是折我的命嗎?”

江寄厘一聲不吭,啪的一下蓋上了蓋子:“不吃一邊去。”

邵維看他這樣還挺樂:“呦,江老闆,怎麼這麼大脾氣,昨天回去吵架了?”

“沒有。”

“那是怎麼了?又欺負你了?”

江寄厘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沒。有。”

邵維笑得更樂了,江寄厘:“你再這樣,我七個月就休產假了,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