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說什麼年紀輕輕不好好工作淨幹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一會又說什麼這麼大年紀了不趕緊找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前後矛盾的話說了一籮筐,她怨懟的很,罵罵咧咧給江寄釐出氣,但又不敢明著來,只能暗戳戳的罵。

晚上他們買了些菜回去,是江崇主動提出說想吃,他報了好幾個菜名,這些都是江寄厘經常給他做的那些菜。

喬姨的小超市中間有個桌子,每次江寄厘喝湯,外面的兩個人就跟門神一樣守著,喬姨總要飛無數眼刀出去,邊訓自己的兒子,邊指桑罵槐陰陽那兩個人。

天色漸漸黑了,公寓的小廚房裡冒出蒸騰的熱氣,飯菜的香味順著掩開的窗戶飄出。

縱使他能想到辦法,能帶江寄厘再次遠離那個人,江寄厘自己也不願意走了。

他太瞭解戎縝了,一個常居高位的上位者,執掌著一整個血雨腥風的戎家,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江寄厘心底滿是驚惶與自責,他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痛苦的情緒牢籠裡,他怕極了戎縝,在他心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能力抗衡那個權勢滔天的人,所以只要戎縝抓住他的軟肋,他就會自己畫地為牢,完全走不出來,江崇束手無策。

青年似乎因為什麼被逗笑了,他輕柔好聽的低笑傳了出來。

他在門口停下,拿出了一把鑰匙,剛一開啟門,腳步就頓住了。

喬姨他們對他的事情心知肚明,卻都心照不宣,誰也不會主動問起,有的是因為不敢問,有的是因為心疼他。喬姨就是心疼的人之一,她雖然也害怕,但看著江寄厘一天比一天消瘦,難免控制不住一句沒頭沒尾的“挨千刀的狗東西”。

喬縱人長得高大,進小廚房的時候得弓著身進去,江寄厘不好意思,連聲道謝,喬縱還想和他說幾句話,江崇就板著小臉進來了,手裡提著水果,他先禮貌的跟喬姨問好,然後給喬姨放在桌子上,才擋在了江寄厘身前。

江崇不假思索:“好吃。”

所以剛來桐橋鎮的時候,他就養了很多自己的小花小草,沒有什麼華貴難養的植物,大部分都是他從花鳥市場裡淘來的小東西,有多肉有仙人球,他甚至還嘗試著自己種了一顆綠油油的蔥。

陽臺的小花盆擺得密密匝匝,可愛又繁茂。

可戎縝不在乎江崇,不在乎這個他唯一的孩子,江寄厘不可能不在乎,如果江崇出了什麼事,他才是真的死了。

江崇聯絡這些天江寄厘的表現,很快就琢磨過味來,那個人一定是用他威脅了江寄厘,否則青年不會心甘情願待在這裡,等著那個人隨時找過來。

不大的客廳內飄著讓戎縝覺得很陌生的飯香味,桌上擺了四個盤子,上方有光調溫暖的頂燈,他邁步進去。

江寄厘自己也嚐了一塊試了試味道,因為江崇的意見是完全不具有參考價值的,就算江寄厘把糖放成鹽,江崇也能眉頭不皺一下的誇他。

廚房裡咕嘟咕嘟的聲音似乎是在熬粥,還有兩個人在說話。

江寄厘偶爾也會被喬姨逗笑,但反應過來後笑意便迅速收斂了。

喬姨便又會瞪門口的人一眼,然後回頭罵喬縱沒眼色,讓他再去給江寄厘盛碗湯。

微波爐裡剛烤出一盤小餅乾,江寄厘端出來晾了晾,順手給剛進廚房的江崇嘴裡餵了一個。

喬姨想給他也盛一碗喝,江崇搖頭說不用,他在旁邊安靜等江寄厘喝完後,又禮貌的和喬姨說了再見。

“好了早早,我們去吃飯吧……等下給喬姨也送一罐餅乾嚐嚐,喬姨喜歡甜口。”

小孩答應的很快:“好。”

廚房的簾子被掀開,青年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身上的圍裙還沒摘下,腰部中間的位置印著一隻橘黃色的貓,整個人纖細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