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小區的確更加靜謐柔和一些,微弱的蟲鳴從兩旁的灌木叢中傳出來,彷彿預示著夏天即將結束,它們這歲的生命也即將走入尾聲。
兩個人手挽著手沿著盤山的公路往下走,別墅區本就安靜,除了路旁兢兢業業的照明燈,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到達了人工景區湖,兩人在湖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林湘想起這一晚上的事,嘴角忍不住溢位笑意。她握住兒媳的手,“初簡,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嗯?”初簡莫名。
林湘說:“感覺這個家,現在才有點家的樣子。”
初簡不解。
“季熠從小就特別獨立,我和他爸因為工作的原因對他也大多是放養的狀態,他從小就是在醫院長大的,節假日同齡人都跟著父母去遊樂園去旅遊的時候,他就只能待在醫院裡寫作業,搭積木,很多次我從手術檯下來的時候他都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
“他小的時候還會看著同齡人露出羨慕的神情,我和他爸爸不是沒有看到,只是我們也沒有辦法,所以等他稍大一點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表現出羨慕別人,人也變得越來越孤僻,有什麼想法和打算也不跟我們說,獨立得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我們了。”
明明是在說季熠小時候的事,初簡卻聽得越來越難受。
“所以後來填高考志願他一聲不響地報了音樂專業,我和他爸爸是很生氣的,也堅決不同意他這個做法。我現在都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說‘從小到大沒管過,現在想起來管了?’因為這句話,我們沒再幹涉他。”
“那幾年我們的關係很緊張,他只是逢年過節回來看一眼,平時也不會主動跟我們聯絡,我給他打的學費和生活費都被他退了回來。”
“關係好轉是他大四那年,那時候他已經出道,開始被更多人知道。有粉絲扒到他的家庭背景,我和他爸的資訊都被曝光在網上。其實我和他爸也沒有那麼介意,畢竟我們雖然不說,但其實早就為他感到驕傲了,沒想到他還是花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把我們的資訊從網路上抹去了,後來十多年,我們再沒有受到叨擾。”
“也是在那一年,我的父親去世。那時候我作為醫院代表要去德國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登機的時候其實我爸已經很不好了,但是我作為參會主要人員,又是領隊,我沒辦法拋下我的團隊返回醫院,所以我錯過了見我父親的最後一面。”
講到這兒,林湘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掉。
初簡著急忙慌地去摸口袋,才發現自已今天穿的是連衣裙,她只能捏起披肩的一角去擦林湘的淚。
“父親葬禮結束後,我的狀態很不好。他當時行程其實挺忙的,但還是留在家陪了我一週。他說,以前他很不理解,為什麼我和他爸對待病人就有大把的時間,對自已的孩子就這麼吝嗇,但是他現在明白了,我們的肩上有更重的責任,所以他釋懷了,也希望我能釋懷,因為他外公一定會感到驕傲的。”
“從那以後,我們的關係就變得近了些,他有時會跟我們說些工作上的事情,雖然我們不懂,但是我和他爸會盡力去理解,去學習。”
林湘轉頭看向初簡,破涕為笑:“這孩子,,你哭什麼呀!”
初簡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哭,或許只是看林湘哭得太傷心,或許是心疼小時候的季熠。
“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一場意外。”林湘繼續說,“那時候季熠又變了些,他眉目間柔和了許多,有時候還會看著手機默默地笑。我知道他們當藝人的壓力大,以前在家的時候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但能感覺到他的緊繃,我猜他是戀愛了,後來果不其然無意間在他手機螢幕上看到了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