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繚繚沒說什麼。
她第二次來這裡的時候是婚後第三年。
作為正妃的她一直沒有生孩子,皇帝都有些著急。
正好暹羅國使臣來訪,皇帝聽說暹羅國皇庭裡有生子秘方,便叫他們去招待。
宴上她與他配合得無懈可擊,像極了一對求子多年苦於無果的恩愛夫妻。
心下卻道著狗屁,她跟他連房都沒再同過了,哪裡來的孩子?
但他仍然在回程的輿駕上望著她說:“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她笑嘻嘻地反問:“王爺好奇?”
他揚唇,從容地拈著一串檀香珠看著前方:“不好奇。”
她就輕哂著閉上了眼。
至於第三次……
“胡亞拉……”
正神遊著,窗那頭這時候遠遠走過來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很明顯的烏剌人著裝。
左首那個比著手勢,邊走邊快速地說著什麼,然而說的是韃靼語,沒有四夷館的人充當譯者,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她收斂心神打量。
這兩人肌肉都很結實,目光也很銳利,看起來是武士一類的人物。
他們走到階上便停下,其中留須的一人神情略顯激動,正是先前說話的那人,配合著手勢與環著胸的另一人交流著。
而環著胸的那人看著年輕許多,古銅膚色,五官鋒銳,一雙眼窩本就略深的眼睛,看著略兇。
“他們就是烏剌使臣?”蘇慎慈問。
戚繚繚搖了搖頭,她也說不好。
她到白音館這小花園來,不是為看海棠,不過是記得這棵海棠樹後能看到館裡部分面貌。
烏剌國不大,但是盛產良馬,也一直向大殷提供馬匹。
兩個月後,烏剌這夥足有千人之多的使臣團因為馬價被狂砍,隨即在燕京與司禮監及禮部的人起了爭執。
當時鬧得影響挺大,烏剌那邊還死了兩個人。
使臣團回國之後,烏剌王蘇楚隨即就遣人傳來了書信,譴責大殷這種行為。
很難說這件事與後來的土庫之戰有沒有直接關係,但終究論起來,應該也是因素之一。
至少這件事鬧開之後,直到戰爭爆發,烏剌也沒有再遣使前來通商。
她還記得當時禮部那批酸腐還自負地說,向大殷朝貢的外邦那麼多,區區一個烏喇要與大殷斷交,不是大殷的損失,而是他們的損失。
結果糾纏了一年之後,人家就以不足十萬的兵馬分三路攻向了大殷西北,遼東一線邊境。
“其亞顧嘿……”
那邊廂還算平順的語調忽然間高了起來。
定神看去,只見那年輕的烏喇男人正透過花窗往這邊怒目而視。目光的焦點,正是懶懶靠著樹幹的戚繚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