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既明家裡這幾日才剛剛換過勁兒來,一掃先前的愁雲慘淡。

族裡來了人,紛紛勸到合該他們徐家有此一劫,往後就都好了。

先是中秋未至,徐既明自己不知怎的,上吐下瀉,連安仁堂的郎中都輪番瞧了,就是不見好。

兒子徐舒志原本想著今年秋闈去經經場,一試深淺。眼看父親越來越重,著實放心不下。

他年紀本就小,也不急於今年,便安心在家為父侍疾。其父一場病,拖拖拉拉前後竟有月餘。

後來中秋夜出事,隨後王彌遠下獄,徐既明自然也被抓去問話。及至徐氏、蘇氏族裡,備下後事的可不止一房兩房。

好在徐舒志沉得住氣,跟著母親打理家裡族裡上上下下的事,還要照顧被抓進病獄院的父親。

出事的第二天,清灣何家來了人。蘇氏聽見是何家人,愣了愣神,嘆了口氣。叫過兒子徐舒志,一同往前院會客廳去了。

去的路上便叮囑了徐舒志:“咱們徐家現如今……唉,人之常情。何家無論說什麼,咱們應下便是。”

徐舒志滯了滯,反應過來母親說的是他與何家的婚事。雖有些不甘,卻也點點頭:“母親說的是,人之常情。”

及至前院,見來人是位小廝。蘇氏有些意外,怔仲了會兒。她這兩日擔驚受怕又忙得腳不沾地,都沒聽清下人的稟報。

若是位嬤嬤,該帶去後院見。可不就是位小廝,所以在前院等著。可婚事,不都是嬤嬤來麼?

來人一見蘇氏,立刻上前行禮。何家耕讀世家,禮數週全。何家那位姑娘性子好跟著母親管事,是理家好手。

這是門好親。蘇氏有點兒心痛。

“蘇夫人好!小的是我家何老爺身邊的富貴,平日裡都跟著我家老爺出入,也見過徐老爺幾面。”

說至此,頓了頓,聽見蘇氏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蘇氏家裡是香料行的,她自己也帶了不少生意嫁進徐家,從來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後來又與何家結了親。

何家“貴”字房頭何貴生,還有身邊第一得用人富貴,自然聽過。

富貴曉得蘇氏明白了他是誰,方繼續:

“我家老爺聽見徐府出了事,急得很。只是,”富貴再停了下來,掃了眼四周。

“咱們徐府下人不多,這裡無礙。”

原本預備著是何家來退親,雖則世情如此,倒也不必退得人盡皆知。是以蘇氏來時便安排好了,除了她和兒子,也就打小跟著她的嬤嬤進屋來。

富貴趕緊把頭又低了低,壓著嗓子說:

“我家老爺說,徐家遭此大難,原本該他親自過來。只是,咱們何家接了樁差事,或能幫上徐家,便不敢貿然離開。還請夫人放寬心,這些日子雖難熬些,總能過去。”

這話一說,聽得蘇氏和徐舒志心都提起來。

半晌無聲,富貴有些疑惑地微微抬頭掃了一眼。

蘇氏回過神來:“你家老爺……何家……”

蘇氏不知話該如何出口。眼下這事,何傢什麼時候攪進來的?

還是徐舒志想起來,輕聲跟母親提了提:“兒子記得,何家的何進士,是章府的教習。”

蘇氏心思迴轉。

只聽富貴又道:“夫人放心,我家老爺說,咱們兩家都先把手頭的事料理好。無論錢銀或是人手,現如今,一動不如一靜。”

又是一句,說得蘇氏心驚肉跳。

這話,跟自家老爺被抓時,說的大致無二。她這兩日,便是忙著壓著族裡想上躥下跳的人。

如今廣南府後面的事,哪兒有門路可走。他們不知,她可是清楚得很。

多問無益。如今徐既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