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珠是在家裡吃完了飯才出來的,可聞到這香味還是有點餓了,摸了摸兜裡的錢,一共三塊二,買藥要花三塊,還剩兩毛。
牌上的價錢寫的清清楚楚,一碗五毛。
要不跟老闆說說,給她做一半的量?反正她也不是特別餓,就是嚐嚐味。
腳踏車往路邊一停,她高舉著那可憐的兩毛錢就往人堆裡擠,這時宋薇出來了,臉上笑盈盈的,大約是沒瞅著她,戴著個小圍裙,拿了雙大筷子,在大鐵盆裡夾炒麵、一會兒又從鍋裡撈出香辣滾燙的的抄手遞給客人。
張明珠看呆了,怎麼會……這家店的老闆是宋薇?是了,她搬到鎮上去了!
張明珠心裡那個恨啊,宋薇是怎麼搬出去的她可都聽說了,開店租房的本錢可都是她自己出的!
她的錢不就是張家的錢?
賤人!
要不是她搶走了家裡的錢,她張明珠怎麼會淪落到賣髮卡?家裡都好幾天不見葷腥了,她倒好,在鎮上逍遙快活,開個小鋪子還能賺的盆滿缽滿!
那一刻,張明珠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憎恨,一雙拳頭攥的緊緊的,扒開人群大步走出去,而對門,正傳出一聲惡狠狠的髒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張明珠聽見了。
她下意識看過去,只見一箇中年婦女眼神怨毒的盯著宋薇的小鋪子,憤憤抖了抖手裡的抹布,隨手把身邊的一盆髒水往街上一潑。
髒水濺到好幾個人身上,那些人找她理論,誰知道婦女非但不道歉,還跟那幾個人大聲對罵起來、
“害了饞蟲病的瘟死鬼,要排隊去那小賤人屋裡排去,往我這兒湊什麼,瞎了你的王八眼看不見潑水?濺著你的腳脖子了你就剁下來,別在那沒屁擱愣嗓子!”
幾個正在吃飯的男人趕緊跟著勸和:“秦嫂子你跟人家小姑娘置什麼氣啊?她才開店幾天啊,咱可都是十幾年的老街坊了,以前你在供銷社的時候,咱就好你家這口,別的地兒都不愛去,你消消氣啊。”
張明珠看明白了,這個“秦嫂子”也是買飯的,規模比宋薇的還小,就一輛三輪車,兩個小木凳,晌午頭都沒啥人在她那吃,正恨宋薇搶她買賣呢!
想想也是,人家原本可是吃國家飯的,現在政策寬鬆了,想著自己出來單幹能多掙點,結果剛出攤就遇上搶生意的,能不急麼?
“你說的是對門那家?”張明珠推著腳踏車湊過去:“那家人我認識,是從心水村裡被攆出來的,人品出了名的差!”
這下秦嫂子可算找到知音了,把人招呼過來,殷勤道:“你跟我說說,因為啥啊?”
張明珠轉了轉眼珠子,湊近了些:“先別管因為什麼,我就問你,你想不想把她攆走?”
……
這天,好不容易熬過中午,人漸漸少了,宋薇揉揉了痠疼的胳膊:“後面就先辛苦了你,我上去看會兒書。”
于慧揮揮手:“這有啥辛苦的,你上去就行了,後面我自己收拾。”
她知道宋薇卯著勁兒要考大學,天天晚上學到深夜,有好幾次她起夜上廁所,都一兩點了,樓上那屋的燈還亮著呢。
宋薇上了樓,把桌上的習題集翻開來,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筆記。這是之前孫芮送來的,每道題的演算法上都有明晰的解題思路,可見其用心。
關於數學的筆記她已經看完了,收穫非常大,這本是物理,對基礎薄弱的人來說是有些難的。
剛沉浸進去看了兩道題,就聽樓下嘩啦一陣響,像是凳倒桌翻杯碗被砸碎的聲音。
宋薇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急急忙忙下了樓,就見於慧被人推倒在地上,屋裡的幾張桌子和凳子也倒的倒,碎的碎,就連裝抄手的湯桶也給踹扁了,紅湯淌得滿地都是。
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