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進院子,宇軒精神一振迎上去,像許久未見面似的溫聲喊道:“姐姐。”
月娥笑著應了一聲,下了車,親暱地伸手拉著他往後院去。宇軒一路乖順得像只小奶狗,跟著姐姐進了後院屋裡,剛坐下來,姜嬤嬤扶著婢子的手顫巍巍地就走了進來。
“娘子,信使來了,在院裡候著。”姜嬤嬤輕聲道。
月娥聞言驚喜地問:“可是王爺的信?”
姜嬤嬤點點頭,看看左右,欲言又止。宇軒見狀,機靈地站起來道:“姐姐,我去院子裡走走。”
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去知道。
很快一位身穿灰衣,戴著斗笠的信使立於門外,恭聲道:“娘子,爺有信。”
“信呢?”月娥伸手,期盼地望著他問。
“爺問:成否?”是口信。
“千里迢迢就這兩個字?”
信使點頭,又道:“娘子,請回口信。”
月娥疑惑地想了想,元平可能是問她退婚是否成了,她展顏一笑,清聲道:“回爺的話,成了。”
本想再說些相思的話,想問他在做什麼?想對他說自己很想他,但還是忍住了。
京城各方勢力複雜,貶去封地的王爺被宮裡的眾多耳目盯得緊,一言一行都要極其小心,生怕有疏漏,明面上的書信更是怕被人劫了,找到他軟肋。只得令侍衛喬裝打扮潛進京城,千里鴻音寄離索,著實不易。
信使躬身一禮,隨即離去。
姜嬤嬤如墜雲霧般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什麼都不會問,一張浮腫的臉上呈青灰色,虛汗直冒地扶著桌子,沙啞著聲音問:“娘子餓了吧,這就傳飯?“
“嬤嬤臉色不好,病了麼?”月娥關心地看著她。
“不妨事。”姜嬤嬤輕輕搖搖頭。
“嬤嬤病了,午時還請郎中來瞧了,說是風邪侵體,剛才還喝了一大碗藥。”冬梅忙說,她走過去將姜嬤嬤扶到椅子上坐下。
“昨日還好好旳,嬤嬤哪裡不舒服?快回屋去躺下睡一覺。”
“娘子,老奴就是不敢閤眼,不敢去睡覺。”姜嬤嬤邊說邊落淚。
“為何不敢閤眼?不睡覺怎麼成。”月娥皺起眉頭,瑩白如玉的小臉上有隱約的擔憂,清澈的眼睛裡映著姜嬤嬤垂在耳邊的一縷白髮,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
“老奴昨夜剛睡,就夢見了多年未曾夢到過的死鬼夫婿,他雙眼流血,渾身傷痕累累,大口一張一合,不知想說什麼。嚇得老奴一激靈醒了,心還怦怦直跳。後來好不容易入睡,又夢到他,頭無端從脖子上掉下來滾到老奴腳邊,大張著嘴,嚇得老奴再也不敢閤眼。下床吹了夜風,今早就頭昏眼花,四肢痠軟了。”姜嬤嬤滿面驚恐,心有餘悸地說道。
她曾是李妃在孃家時的婢女,後來娘娘入了宮有了小皇子,每次小皇子到外祖家來玩,或小住,都是由她在一旁細心照料,深得小皇子喜愛。她年紀大了,由李夫人作主,嫁給了大爺的侍衛李傑。燕山關失守,李傑戰死疆場,她沒有生下子嗣,成了可憐的寡婦。李家被抄斬時,小王爺著人將姜氏尋來,帶到這個宅子管理內院。外院由從戰場上退下來,廢了一隻手臂的李老伯管理。
“嬤嬤莫怕,亡人投夢來,是來尋求幫助的,他是在尋求嬤嬤幫助。”
“娘子,老奴有何能力幫助他?如何才能幫助他?”姜嬤嬤雙眼含悲,急切地問。
死去之人向陽間眷屬投夢,多半是知道有人能幫助他,若是無人幫得了他,他也不會投夢來。姜嬤嬤以前沒做惡夢,難道是因為自己來了?學佛之人多半是能夠幫助冥間亡人的。月娥明白了,這是在尋她幫助。
“嬤嬤,將你夫君的名字和生庚寫給我,再去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