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荒灘上彎著腰大口喘氣,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抬眼見,幾個牛頭馬面人正在她們前方跑來。
兩人又轉向急奔,跑得氣都快喘不上來時。抬頭見,牛頭馬面人還在前方向她們跑來。
冬梅緊緊抓住她的手又準備再跑,月娥喘得氣不成聲道:“冬梅,不跑了,跑不過去的。
“娘子,跑…”冬梅急紅了眼,跺腳叫道。
一名牛頭馬面人提起狼牙棒,另一名手提青月彎刀向她們砍來。
冬梅一手握劍,一手拉著月娥迎戰。
“啪啪啪”-陣亂砍,冬梅的一隻手臂被砍斷在地。
她嗚嗚地哭著,只剩獨臂的手,還在繼續揮劍,與牛頭馬面人交戰。
月娥嚇得粟粟發抖,哭喊:“冬梅…”
地上的斷臂似長了眼睛,跳起來一把死死抓住了她。
被斷臂抓住的手臂傳來巨痛,月娥低頭看,那裡已鮮血淋漓了。
她這才恍覺冬梅已不在人世,自己入的可能是她的夢境。
因時常在心中悲痛憶念她,此時與冬梅的心念感通了。
月娥突然想起經書中所寫,一入鬼道,千年萬歲永難得出。鬼道之苦,苦不堪言。
獨臂冬梅渾身冒著黑血,吡牙裂齒,面目猙獰地提著劍與牛頭馬面人作強弩之末的最後一搏。
月娥拚盡全力,不顧手臂處死死抓住自己的那隻斷臂,一躍而起,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冬梅。
她覺得自己此時還剩一口氣,意識才算清明。對冬梅悲聲道:“冬梅,這些是假相,是夢境,不是真的。趕快跟著我念咒語,得超度…”
牛頭馬面人的狼牙棒和青月彎刀全都砍在了月娥身上。
她清正的聲音已念出了:“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渾身冒著黑氣,面目猙獰的冬梅,看到娘子奮不顧身地為她擋住了狼牙棒和青月彎刀,慘白的臉上流下了兩行血淚。
她的戾氣消退,跟著娘子念起來:“南無阿彌多婆夜…”
隨著咒語聲響起,眼前所有的境相煙消雲散,月娥悠悠醒來。
她按住自己“咚咚”狂跳的心,大喊一聲冬梅。
四周一片漆黑,寂靜無聲,她渾身疼痛難忍。
她的手摸索了一下,自己是躺在床上。
也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傳來幾聲“啾啾啾”的夜鶯鳴叫,再無其他聲響。
月娥試著在床上翻了個身,身體裡的巨痛使她捲縮成一團,汗透衣衫。
終於捱過了漫漫黑夜,窗戶外透進來了晨曦曙光。
一縷銀白色的光線輕輕鋪灑在屋子裡,照亮了四周。使她重新感覺到了活著的人間歲月。
不知自己多久沒吃飯了,肚子裡傳來咕咕的叫聲,她餓得口中不停冒出胃裡酸水。
她掙扎著爬起床,扶著牆慢慢走到外間桌子邊。
桌上放著一碗黑不蹓秋的麵食,一名遼人婆子正在斜眼瞧她。
她見月娥路過自己身邊,呸了一口,說了一句鬼不拉幾的遼話。
月娥也不搭理她,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
端起碗吃了一口黑不拉幾的麵食,入口是又酸又臭的味道。
為了活命,她強嚥下一口。再咽第二口時,噁心作嘔得吐了起來。將吃下胃裡去的第一口連同黃膽水都吐了出來。
她喘息了許久,方才站起身來,虛弱地扶著牆走回木榻上坐下。
身後傳來遼人婆子惡狠狠的咒罵聲。
月娥坐在木榻上呆呆望著窗外,美麗的大眼睛裡噙著眼淚。
心裡念著,不知重傷的表哥他們到了何處,可否快安生回家了。
西風殘照,窗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