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摸著自己碰得青痛的鼻子,一陣後怕地看向那張又矮又低的床底。若是被七爺知道她幫助了刺客,不知會怎樣欺壓她,可能活不成了。剛才還真擔心自己爬不進去,還好,堪堪勉強將頭縮排去了,匍匐在地,鼻子都快壓扁了。如果換作那又高又壯實的少年,頭肯定被卡在床底外。
她又有些得意自己的急中生智,想都不想就給少年換了衣裝,躲過了侍衛搜查。
桑嘉跳下窗,在夜色中隱在樹影后,周圍雖然人聲嘈雜,人影亂竄,但無一人真正注意到他躲在樹下。他東躲西藏,疾速往前走了一陣,爬上了一棵大樹。
樹上藏著他剛才藉故出來解手脫下的外衣袍和發冠。他是穿著裡面的勁衣和蒙了面下去行的事。他原想著趁著大堂上人來人往,嘈雜紛亂,七王叔也喝得面紅耳赤,不勝酒力的樣子。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行了事,再尋機上樹換了衣冠下去,誰也不會懷疑到他。
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
桑嘉穿上外袍,戴上玉冠,四周看了一下動靜,悄悄跳下樹。
他站在樹下整理了一下衣袍,故意哼了一聲,無人應聲。剛走了幾步,就看到小堂弟梓陽貓著腰在前面東張西望。
梓陽是七爺二哥的嫡長子,自小與桑嘉交好。
暗淡的月光照在屋椽和樹梢上,投下一處處斑駁的黑影,風搖曳著婆娑的樹枝,在地面上鬼影似的擺動。
不時有提著燈籠搜查的侍衛在園子裡跑過,使黑處更黑,亮處更亮。
“梓陽,你在做什麼?”桑嘉輕聲問。
梓陽轉過頭,見是桑嘉,急忙退後幾步,悄聲說:“大哥,我在找刺客,你怎麼也找到這裡來了。”
“你發現了刺客蹤跡?是什麼人行刺了七王叔?”
梓陽搖頭,指了一下前方的幢幢黑影,有些懊惱:“我看到一個黑影從幕簾後跑出去,竄進了前方樹後,追出來就不見蹤影,那賊人可能從這一帶跑了。”
桑嘉心下一咯噔,冷冷道:“你可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子?”
“不曾看清。今晚堂上喧譁熱鬧,走來走去喝酒的人太多,還有不少人去給舞娘鼓掌喝彩,擋住了我的視線。不過,還是有侍衛發現了幕簾後有異動,刺客是從那裡向七王叔射的暗器。”
桑嘉撫著自己的額頭,故意踉蹌了一下,“我今日也是喝了太多酒,頭腦不清晰,跟著鬧哄哄的人群跑來跑去,不知道那些侍衛往哪裡去追刺客了。”
“我聽到有侍衛在大喊,刺客往樹林跑了。我著急追出來,前面提槍的幾名侍衛跑得慢,擋了我一下,我推開他們跑到那樹後,刺客已不見了。”
“我也是一樣,頭昏腦漲跟著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聽見有人在喊七王叔受了傷。”
梓陽擔心道:“不知七王叔傷得是否嚴重,那賊人也真會找時機下手。”
桑嘉點點頭,兩人對視一眼,心懷各異,都默不作聲了。桑嘉伸手彈了彈紫金長袍上的皺褶,負手往前走去。
有幾名侍衛提著燈籠從他們身邊走過,回過頭來揖了一禮。
“今晚混亂,請兩位公子不要亂走動,以防遇到刺客,遭遇不測。”
桑嘉笑笑,向他們揮了一下手。
梓陽扯扯他的袍子,小聲說:“大哥,我們不熟悉這院子,還是不找了,回去吧。”
他倆剛走了幾步,又有一隊士兵從他們身邊跑過。
“院子前後門全部封閉了,所有人回到原位。”有侍衛在邊跑邊喊。
兩人身邊不時有那些喝酒作陪的文官,看見他們行禮作揖後,又驚慌失措跑了。
他倆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往大堂走。
那些歌舞伶人全被圈在廊下,兩個西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