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隱身在一家屋簷下的暗影裡,屋子裡傳來一聲小兒的夜啼,在寂夜中顯得分外響亮。

新逸將月娥從背上放下來,一隻溫暖的手緊緊握住表妹顫抖不已的手,喘息微急。

屋裡很快點燃了一盞燈,一縷昏黃的燈光從窗戶裡透出來,將屋簷下的喑色勾劃出朦朧的影子。

新逸摟住月娥的腰,帶著她快速離開,跨進了隔壁一家半人高的籬笆牆,沉默蹲下。

街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巡夜的幾名遼兵站在那家亮燈的窗戶下。

他們在暗色中來回走動,四下亂看,見並無異端,又繼續往前巡邏。

“咚咚咚”,四更的梆子聲響起。

不遠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走。”書染在旁邊悄聲道。

他從籬笆牆下一躍而起,很快消失在黑夜裡。

“月兒,我們走。”

新逸俯在月娥耳邊輕聲說完已跳到了籬笆牆外,伸手摟過她的腰身,將她抱出了籬笆牆。

月娥跌跌撞撞,披頭散髮,被表哥半擁半抱帶著往前發足狂奔,只願離得那遼人的宅院越遠越好。

黎明前的黑夜是至暗時刻,與天光交合之時黎明到來。

在這漆黑的夜裡,月娥被表哥帶著腳底像生風一般,默默地去迎接心裡生起的那片曙光到來。

一路東避西藏躲過幾次遼軍的巡邏小隊,終於奔至西城門下。

三人隱在一處低矮的茅屋後,緊盯著城頭上移動的遼兵身影,伺機躍上十米高的城牆。

西城門外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與西夏國邊陲相連。

西夏國有一處邊界是與宋國邊防相接。新逸算好,進入西夏國,遼人會意想不到,他們從這裡回去。

“咕咕咕”一聲雄雞的引吭高歌,引來街市上一聲又一聲雄雞的附和,黎明到來。

這家茅屋裡傳出響動聲,早起的遼人摸黑開了屋門。

殘月的稀薄夜光看到屋簷下一角延伸出一團黑影,那人嚇了一跳。

他弓著身細瞅,顫聲喝問:“是哪裡人?”

遼人的話聽不懂,但三人知道是何意。

三人默不作聲,那遼人提了一根地上的木棍壯膽,一步一步小心地摸上前。

屋裡一陣響動,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燈光從門裡透出來,有婦人的問話聲傳出。

那遼人也不答話,睜圓了雙眼,高舉起棍子便往黑影處打去。

新逸拉住月娥往旁邊一閃,書染已出手,那遼人悶哼一聲倒地。

三人正準備撤離此處。

屋裡的婦人沒聽見男人的回聲,便推開虛掩的門走出來。

她一下子看到倒地的男人,哭叫著撲向他,一聲破爛鼓似的聲音在高喊:“抓賊呀!賊人殺人了!”

守城的遼兵聽到刺耳的呼喊聲,全都往這邊跑來。

一時間街上呼聲大作,幾盞燈籠迅速往茅屋這邊移動。

“大少爺,你們快走,我來斷後。”

那婦人聽到說話聲,指向暗處,大喊:“軍爺,快來啊!賊人在那處!”

眼看著無數的遼兵圍了過來,新逸已顧不得城牆上還有遼兵在走動。

他抽出纏繞在腰間的軟鞭,揮手一拋勾住城牆,一手摟緊月娥的腰,一手繞鞭攀沿而上,躍上城牆。

灰暗的夜色下,守城的遼兵見有人上了城牆,舉起長矛刺了過來。

鞭軟迅速捲起了刺向月娥的長矛,一聲慘叫,那士兵跌落城牆。

月娥嚇得捂緊自己的嘴,不敢睜眼看,耳邊只聽見表哥與遼兵刀劍相擊的金戈聲。

一尺寬的城牆上,新逸揮鞭打落